允棠不禁皱眉,她研究当朝政治的时间也不短了,官家明显重文轻武。
朝局安稳,官家想花更多的心思在民生上,这无可厚非。
可瑾王偏偏要逆其道而行之,将言官痛斥得一无是处。该说他铁血丹心满腔赤诚呢,还是冥顽不灵愚不可及呢。
她目光瞥向兄弟二人,弘业稳重,看上去还成熟些,弘石则明显还是个孩子,不由得怅然道:“可两位公子再怎么说都是皇孙,重茵而卧,列鼎而食,不冒死争功名,也会比很多诗礼簪缨家的公子要活得好。”
林侧妃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又有些无奈道:“可我出身低微,他们背后便没有家族可依仗,我又不是正妃,说起来也不过是不得宠的庶子,他们不靠自己又能靠谁呢。”
允棠不置可否。
她心中波澜迭起,却又再说无可说。
烛火摇曳,衬得林侧妃哀色更重了。
*
细雨朦胧,允棠侧头绕过竹伞,去看门上写着瑾王府三个字的大匾。
马蹄声叩叩,由远及近,有人迎着雨跑过来,到了跟前又掸了掸衣裳。
“不是让你在里面等吗?” 萧卿尘从小满手中接过竹伞,“怎么在这站着?”
允棠扔抬头望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你说,普通百姓谁不希望能托生到帝王家,可又有谁知道帝王家的米也不那么好咽呢。”
萧卿尘毫不迟疑,“撑死总比饿死强。”
她先是一怔,垂眸想了一会儿,轻声笑笑,“也是。”
“走吧,圣人还等着呢。”
今日是春分,后苑的桃花前几日便开了,皇后便命人采了些,做成各式各样的桃花果子和佳酿,传她和萧卿尘一同进宫去品尝。
一路上萧卿尘似有心事一般,不如往日健谈,允棠的脑子也乱乱的,便没去扰他。
两人就这样缄默良久,他伸出手来,攥住她的,力道也比平时大很多。
她不明所以,抬眼去看他,只见他眉间无限凄凉。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这句话她到底没问出口,还是皇后给出了答案。
“卿尘啊,其实前些年我便想这么做了,叫你来尝尝桃花果子,可惜不是你不在京中,就是我身子不济,如今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了。”
萧卿尘盯着面前的桃花酥,睫毛微微颤动。
皇后拿起一块,在手中相看,轻叹道:“你母亲生前,最爱吃我宫里的桃花酥,每次我知她要来,都命人多多备着,好能带回去些,可她最后那年...冬日绵长,桃花开得晚,她竟没等到...”
说着,也红了眼眶。
萧卿尘喉头哽住,强压下情绪,“多谢圣人偏爱,我替母亲谢过您了。”
原来如此。
他母亲喜欢桃花酥,又殁在春天,难怪他心情不好。
“你无论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到我这里来。”皇后道,“众人一起缅怀,总好过一个人伤心。”
萧卿尘闷头“嗯”了一声。
允棠拿起桃花酥咬了一口,只觉得表皮酥脆,包含着桃花的馅料甜而不腻。
“沈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皇后沉吟,“她呀,可谓是位才女了,无数诗词至今还在文人墨客间传颂,又写得一手好字,性子柔而不屈,强而不刚。忌日就在这几天了吧?允棠,你们既然已经订了亲,你也该跟着去看看。”
“是,祖母。”
“对了,官家前几日还说,等你再进宫,看看什么时候空了,也去贵妃处瞧瞧。”
允棠不着痕迹搪塞道:“孙女愚笨,这宫中规矩还未学全,去了恐怕唐突冒犯了贵妃,给祖母丢脸,还是日后再说吧。”
皇后哪能不懂她的意思,宠溺地笑笑,“也好。”
訾荣走近,低声道:“娘娘,长公主来了。”
皇后收起笑容,淡然道:“让她进来吧。”
“还是我来得巧,有口福!”长公主摇着团扇,笑吟吟进了门,“给母亲请安。”
萧卿尘和允棠忙起身行礼。
“坐,坐,别因为我扰了大家兴致。”长公主拿了一块果子,“母亲宫里的桃花酥,味道可是一绝啊。”
皇后眉头微蹙,“怎么许久未见驸马了?”
“他呀!”长公主在桌前坐下,团扇往桌面上一搁,“他不是整日忙着修仙么,没准躲在哪个道观里炼灵丹呢。”
“不回府上住?”
提到伤心处,长公主果子也没心情吃了,“这一两年回府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又看看两个小的,“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卿尘,我可得把你好好夸一夸,关于太子妃流言的事,你做得漂亮,该赏!”
萧卿尘忙拱手,“长公主言重了,职责所在,应该的。”
“虽是职责所在,还是要赏罚分明。”长公主道,“去年瘟疫之事,父亲就该重重赏你的。”
萧卿尘扭头看了看允棠,嘴角扬起,“官家已经赏过了。”
长公主稍一思索,“这样,年前我封地山上采出一块玉石,我命人雕了济公,改日送到你府上去。”
皇后眉头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