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领口的破破烂烂的衣服。
但夏油杰没表现出惊讶,将公寓门关上后,示意我坐到床上。
我这才发现。
他另一只手上正拎着一个装药的袋子。
是什么药我不清楚,但他示意我张开嘴。
我露出不太理解又有些胆怯的神情,缓慢张开嘴。
夏油杰嘴里的烟没取下来,却也依旧没点燃。
但他身上有很浓重的烟味。
他用棉签沾了药水,俯身凑近我,将药物轻轻涂抹在我嘴角开裂的地方。
有点痛。
我身体瑟缩了下,有泪花冒出来。
他顿一下动作,眼睛没抬,“很疼吗?”
“不、不疼。”我连连摆手,过了会,又小心翼翼地拖动发麻肿胀的舌根,询问,“夏、夏油,你刚才去哪了,而且……怎么会知道我受伤?”
他神色不改。
是很少见的没带那种模式化的微笑,只是懒洋洋的低垂着眼睛看我伤口,漫不经心,“想到你昨天在巷子里受伤了,所以去买了。”
随之,他又例行公事般问,“衣服怎么了,是又被欺负了吗。”
声音里也没像过去每次见面那样,带着或揶揄或刻意装出来的温柔。
我表情顿一下,咬咬下唇,很犹豫。
最终朝他笑起来,是很轻柔很信赖的笑,摸着头上的发卡说,“这个,没有弄坏。”
他看着我,眼神第一次有点复杂,“怎么感觉,有点蠢蠢的。”
我歪歪脑袋,表情呆呆的,“……啊?”
他重新垂下视线,换了根棉签,沾染药物,帮我受伤的脖子上药。他说,“没什么。”
“这样呀,”我很好打发地点点头,眼睛微微弯起,“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好人。”
他没有因为我夸他而表现出开心,相反的,甚至有点平静过了头,轻描淡写:“是吗?那你早晚会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类人。”
“但你对我很好……”我眨巴一下眼睛,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他,一边细数,“会救我,会给我租房子住,会带我去看电影,给我买爆米花。爆米花…好好吃,那是我第一次吃到那么甜的东西。比白砂糖还要甜……并且,”
我再次摸摸发间的发卡,温柔笑笑,用充满感激和幸福的声调说,“你还会送我礼物。”
他微愣。
帮我上药的手都顿住了。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帮我上药。之前受伤了生病了,我都是靠自己忍着的。所以,不管你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类人,你都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对我最好的人。”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很认真。
也是这时候才发现。
可能是他之前无时无刻都嘴角带笑误导了我,所以让我觉得他虽然缺少了点少年人该有的朝气,但也比金发的那个男生的疲惫感要轻很多。
但此时此刻。
他眼底没有笑意,只有平静和那么一点点很容易就被忽略的错愕,嘴角也是拉平、甚至是下垂的状态。
我才发现,他真的很憔悴,眼睑下方的雾青浓黑得可怕,很瘦,脸颊都没了肉感,感觉掐不出一点肉来……
“是吗。”
他嘴角很快就上扬了些,继续帮我上药。
上完药,他将药瓶的盖子拧上,放在床边的矮凳上,打算离开。却被我一把抱住了胳膊,我眼睫颤动,有点紧张,“你、你打算去哪?”
“回学校。”
我将夏油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你能不能不要离开。”
“为什么?”他声音平静。
我因为紧张,眼泪又有点冒出来了,只语无伦次地重复:“我害怕…所以你能不能留下来,不要走……”
“是发生了昨天的事情的缘故吗?”他好心肠的替我找了借口。
我连忙点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可以睡在地上的!不会打扰你休息……”
他沉默片刻,微笑:“好哦。”
……
深夜。
已经十二点多了。
我拢一下身上的衣服,蜷缩在地板上。
每过一会,都会用超小的声音紧张喊一下:“夏油,你还在吗?”
“嗯。”
每次,床上都会传来如此懒洋洋的一声回复。
在我不知道多少次害怕地喊他时,他这次没回复,而是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我就感觉到胳膊传来拉扯感。
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拉上了床。
身上也盖了被子。
夏油杰躺在我身侧,单手抬起,盖在眼睛上。
我有点受宠若惊,不太敢多占用床的面积,蜷缩成很小的一团,躺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如此不知道过去多久,困意席卷而来,我再次睡着了。但很快,我又被惊醒,正要开口喊‘夏油’,一个温热、带着烟味的怀抱朝我搂来。
头顶,是他有点无奈的干干嗓音:
“抱着的话,每次醒来都能立马确认我在不在,这样,可以不用喊我了吗?”
我缩在他怀里,身体有点僵硬。
他感觉到了。
哄人入睡般拍了拍我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