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幼唇角一弯:她是在什么时候,知道桑北延也在的呢?
想来,当那姓高的小纨绔向她伸出咸猪手的时候,江幼瞬间便感觉到,曾经在景阳城街头,某人慑马救她的那股子狂烈气势。
所以才会连带着那股危险气息,都分外熟悉。
她没有说谎——
才从一个席面回到王府,又马不停蹄地赶来这广福楼,加之饮了几盏酒,便是提前喝了解酒的汤药,这会儿也头脑发晕。
眼见这局势瞬间逆转,明明该是落得个悲惨下场的三人,竟毫发无伤地立于原处,而那一伙凶神恶煞的家丁却个个倒地呻吟,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声,旋即就是对那一袭玄色长衫的男子投去钦佩的目光——
当真是好功夫!
就连那见多识广的掌柜,也不由得暗赞几句头角峥嵘,年壮气锐。
喜乐的嘴角根本压不住,一对黑溜溜的眼珠子,来回地在桑北延和江幼身上逡巡!
完全是一副“又磕到满意CP”的星星眼表情,
顾雅贞愣愣地望着眼前高大的玄色身影,和棱角分明、无可挑剔的侧颜,原本还是空荡荡的胸膛,此时却充斥着擂鼓般的猛烈心跳,惊得她紧忙捂住胸口,竟不敢再抬头看他。
顾灵瑶对桑北延还有些印象,指着他惊奇道:“喔!又是你!”
她记得,上次在西山时,也是这男子比三哥先出现的来着。
嗯。
这护卫真是不错,总是能赶着关键时刻出现。
回头她定要跟三哥说说,给自己也安排个这般顶用的护卫才行!
她转头去瞧堂姐,发现顾雅贞正低着头,又紧捂着胸口,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忙低声安慰道:“堂姐莫怕,三皇嫂这护卫是堪大用的,绝对不会让咱们被欺负了去。”
顾雅贞缓缓点点头,却把滚烫的脸颊埋得又深了些……
高子林看着被一掌就打趴下的家丁们,心脏猛地一震,只觉颜面扫地,怒火更胜,连骂带喝地命令众人站起来。
江幼扯唇一笑,道:“打架的机会已经给过,但你不中用,就怪不得旁人了。”
说罢,便要离开。
却突闻一道洪亮的嗓音,从高子林身后传来:“明明是已有家室的夫人,竟带着两个公子哥混迹酒楼,还真是伤风败俗啊!”
江幼眯着眸子望过去,一名身材中等,方脸高额的男子缓步走到几人面前,先是抱拳向着高子林行礼道:“高兄无须介怀此事,一个浪荡货不知从哪处收来的江湖浪人,用些旁门左道的功夫,咱们这正经家丁又如何能敌?”
这话听在高子林耳朵里,极为舒适,就连刚被楼梯撞得满身酸痛和头脸上挨的那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忙咧开嘴,一把便攀上那公子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顾灵瑶轻哼一声,凑在江幼耳边道:“三皇嫂,这人名叫聂世良,是太医院院首聂台的儿子,不是什么好鸟!”
江幼微微颔首。
看来这聂世良没认出女扮男装的顾灵瑶和顾雅贞,倒是把她这个“冤家”认出来了,这才急匆匆地迈步出来,给自己泼脏水。
高子林笑得很是猥琐,嚷嚷道:“到底是聂兄火眼金睛,一眼就瞧出这妇人的本性,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跟俩小白脸厮混,若是黑灯瞎火的,还不定搞出什么花样呢!”
他的话音才落,一众家丁跟着捧臭脚,附和着骂些“浪货”“贱人”等等污言秽语。
此时,广福楼内的宾客们也终于意识到,这位好似九天仙女般的女子,梳的是妇人的发髻,
桑北延寒眸一闪,周身瞬间迸射出骇人肃杀之意,顷刻间就要冲上去将这两个满嘴喷粪的脖子扭断——
一只素白的小手却握住他的胳膊,他转头望过去,正对上江幼含笑的眸子:“大过年的,不好打打杀杀的,和气生财嘛。”
女子神情淡然,有如清风朗月,朱唇微微挽起一道优美的弧线,似乎对那两人不堪入耳的秽言毫不在意。
顾灵瑶却受不得偶像被污蔑,暴怒着就要亮明身份,也被江幼拦住,小声道:“想想你的花灯节,不想溜出来玩啦?可还欠着我一身衣裳呢,记着我要素白色的啊。”
啊?
顾灵瑶呆呆地望着江幼,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幼却转过头,淡笑地望向聂世良,道:“我最近听闻一桩故事,不如给大家讲来解个闷儿。”
“年前,号称可解天下奇毒的太医院院首聂台,曾跟人比试解毒之法……”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聂世良的脸色骤然一变,呲目欲裂地死死盯着她,怒道:“住嘴!”
他自小学医,一直把父亲聂台作为追寻的目标和敬仰的对象,尤其以父亲在“解毒”一技的造诣,深以为豪。
然而,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竟打着与父亲比试解毒的名头,给他老人家喂了毒药!
何其狠毒?
父亲身为众太医之首,怎能被如此轻待!
最后……
聂世良咬牙切齿道:“你这个阴险的妇人!”
江幼笑道:“我早与聂太医说过,若是他不能解了那毒,来找我便是,可他技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