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已微虽然瞧着很是强势,嚷嚷着跟几个流氓撂下狠话,心中却惊惶极了——
早春夜寒,衣物单薄,母亲被冻得发烧咳嗽,已倒在榻上几日,连日的说着胡话,不曾清醒。
郑已微去求庄子里的管事找大夫,可管事们存心刁难,说只要她将今日的鸡蛋卖光了,便答应给母亲找大夫医治。
卖鸡蛋?
曾经的千金小姐,便是要吃的鸡蛋,都是被剥好皮放在面前的,又如何抛头露面的卖鸡蛋!?
可是她没办法。
她已经没有了家,没有了祖母,没有了父亲……
绝对不能再失去母亲了。
这才顶着全庄子人嘲笑的冷眼,拎着一筐鸡蛋站在这大街上,却不想这鸡蛋还没卖出去,她这张脸蛋倒是先招了人……
她想着自己身处闹市,只要嗓门大些,引来的人多些……或许那些流氓就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她才壮着胆子,学那些庄子里吵架的农妇般喊了几嗓子。
却不想那几个流氓竟丝毫不惧,将她团团围住。
郑已微一张小脸骇得毫无血色,惶然地四下张望着,希望能有人向自己伸出援手,可眼瞧着围观的人多,却都是些来看热闹的,没有哪个真正想做英雄,惹祸上身的。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人群外的一处,瞳孔猛地锁紧——
只见一辆通体墨色,奢华大气的马车,正缓缓地向另一个方向调转车头。
郑已微眼眶滚烫。
便是距离这般遥远,她也绝不会认错,那是宣王府的马车。
九卿哥哥,你难道没有认出微儿吗?
差一点,只差一点,微儿就要成为你的侧妃了啊。
心中压抑的许久许久的委屈的憋闷,顷刻间喷涌而出,刚才面对流氓都不曾落下的眼泪,这会儿如洪水决堤般猛地冲出眼眶,郑已微不顾一切地向着那个方向喊道:“九卿哥哥!九卿哥哥!是微儿啊!救救我!”
她一边哭喊着,下意识地抬脚就向马车的方向冲,可那几个流氓又哪里是轻易就好打发的,伸手就去抓她。
郑已微不会功夫,身手不够灵活,连躲都来不及躲,就被抓住了衣领子。
惊慌之下,她也顾不上篮子里的鸡蛋卖不卖钱,抓起来就向着流氓身上砸,一边砸一边哭喊着:“滚开啊!滚开!”
“九卿哥哥!救救我!啊!九卿哥哥!”
流氓满头满脸挂的都是黏糊糊的蛋液,只觉得愤怒异常,大骂一句贱人,手上力量猛地加重,只听“刺啦”一声裂帛之声,郑已微的前襟被扯得裂开了,白皙的皮肉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啊!”郑已微尖叫一声,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
可流氓又岂能让她如愿,几人被那嫩生生的皮肤晃花了眼睛,神志都失了大半,这会儿只想将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一通,才能泄火。
流氓大力一扯,轻易就将那篮子摔在地上,“噼啪”声不止,鸡蛋碎了满地。
紧接着大手又钳住已瑟瑟发抖的郑已微雪白脖颈,另一只手搂住腿,轻松地打横一抱,转身就要向着暗巷走去。
郑已微知道若是被带到那无人之处,自己的清白之身肯定要保不住了,登时猛烈地哭喊挣扎起来,却注定是徒劳——
围观人群中,虽有想要上前阻止的,但都恐惧于那流氓的强势,现在逞英雄算得什么能耐,若是哪家被流氓招惹上,怕是会落得个家破人离的惨败下场。
“在大街上撕扯姑娘的衣裳,还叫不叫人家清白做人?”
“还有啥清白啊?只要进了那暗巷子,怕是这辈子都毁了!”
“唉,挺标致个小姑娘,真是可惜了!哎他孙婶子,你发没发现,这姑娘长得跟忠勇侯府上那位三小姐,有几分相似呢……”
“哎!你别说,好像还确实有点那个意思。”
“……”
虽为那女子所遇之事不平,却到底不敢出手搭救,议论之声四起,都在悄声骂着那些无赖,为这姑娘的遭遇惋惜。
流氓被郑已微挣扎呼喊得烦了,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大骂道:“别他娘的嚎了!”
“啪!”
鲜红的手指印,根根分明。
郑已微被打得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顷刻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无声地流下泪水,眼见自己要被抱进暗巷,人生尽毁,而宣王府的马车也被流氓的身体挡住,望不见了。
她这才惊觉,自己此时已经身处暗巷,两侧斑驳破烂的建筑,将春日的明媚阳光尽数遮挡在外,只留一片阴冷幽暗。
天空依旧湛蓝,只是远远地衬在这阴暗之外,就好像那些曾经光鲜亮丽的生活,远在千里万里,再也触碰不到……
午后。
太子府的后门被敲开。
来人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破旧褐色粗麻布夹袄,从前襟到袖口,多处都有被撕扯破碎的痕迹,露出里面皱巴巴的里衬来,上面似乎沾着些黏糊糊的黄白脏污,极其狼狈。
当郑双双闻讯赶来时,那女子猛地抬起头,无助绝望的眼神透过凌乱的发丝直直望向姐姐,泪水再次滚滚落下——
没错。
她便是今日在街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