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的东南角被人群里三圈外三圈地围得水泄不通,明明人头攒动却一片安静,只听得一女子的悲戚声。 “我的命好苦啊……” “同为江家女儿,竟落得这般下场,母亲您怎的这般偏心!” 江幼开始还只是幽怨哭诉,渐入佳境后,哭嚎得更加顺口了些,泪水好像开了闸一般,决堤狂流—— 呜呜呜。 这介麻油怎的这般生猛,眼泪根本止不住哇! 陈氏目瞪口呆:现下受欺负的明明是她的宝贝嫡长女,这贱蹄子在搅得什么灾! 她怒瞪了一双眼再欲叱骂时,却听围观人群中已传出些冷嘲热讽: “这首富江家竟这般乌糟,拿个没及笄的女儿换富贵!也不嫌磕碜!呸!” “就姓刘的老头子干的那些畜生不如的事儿,谁人不知!哪个正经人家能上赶着送女儿去做妾啊!” “陈氏平日穿的绫罗绸缎,怕不都是卖女儿换的吧!哈哈哈哈。” “我听说这江家的嫡女已经许给徐知府的儿子做媳妇了,这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就得配个大王八!” “……” 随着这些露骨的议论,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毫不遮掩的嘲笑声,江美玉羞恼得一张粉面涨红得滴血般,陈氏自知大势已去,只得拉着女儿在江管家的掩护下逃窜而去。 江幼抬眸,幽幽望着陈氏母女狼狈身影,帕子下的唇角轻勾。 啧。 这点子下药的把戏真是不够看的。 那花糕上的药量她便是隔着两米远都闻的清楚!她假意顺从着陈氏身边的婆子,走进悦来客栈二层最里间的客房,转头就从窗子翻出去。 再一针羟基丁酸GHB扎下去,江美玉只能毫无神智地由她摆布,落得个自作自受的下场。 江幼转身面向众人,福身道:“谢各位邻里乡亲替江幼仗义执言。” 她的面色仍有些苍白,哭过的双眼微微红肿着,连着娇俏的鼻尖也染了淡淡的桃粉色,显得格外惹人怜惜,竟让隐在人群中的顾九卿一时看得呆了去,直想着为她遮风挡雨,省得再受丝毫委屈。 不过,他又倏然想起,早些时候路过暗巷,正听见这妮子交代绯色衣裙的女子,去悦来客栈二层某间房间里等着…… 呵,她这号人物如何会吃亏?! 顾九卿忍不住薄唇微抿,扯出抹无奈浅笑,旋即转身离开。 当他返回徐府时,管家恭恭敬敬的请他前往书房:“我家老爷已等候您多时。” 书房里。 徐传成毕恭毕敬的请顾九卿坐在主位,他则双膝跪地,恭敬地呈上一则密函,道:“启禀宣王殿下,那生辰的女子下落,已然有了着落,请殿下过目。” 顾九卿接过密函,上面赫然是一个熟悉的名字——江幼。 他微微眯起眼睛,细细描绘着这两个字,脑中倏然浮现出那乌云堆发,明眸善睐的潋滟身姿,想到她今晚才哭诉自己的命苦时,唇角竟一时忍不住轻扬。 一呼一吸间,心里已有了决断。 顾九卿将那密函收入袖中,道了声请起,待徐传成坐稳后,才温言道:“本王听闻已致仕的刘峡刘御史,是徐大人的岳丈?” 徐传成忙点头称是。 岳丈致仕前官拜正三品御史大夫,是得见圣颜的京官,说不定跟皇子相熟,如今自己差事办得不错,莫不是要受宣王殿下的提携? 徐传成忙挺直了脊梁,满心期待着宣王殿下的褒奖。 不料顾九卿的面色却蓦然冷了下来:“从前就听闻刘峡是个后宅不安的,却不想到告老还乡后更加猖獗,他到底祸害了多少无辜少女,你这景阳城的知府可知道得清楚!” “扑通!”徐传成被这突然的发难吓得双膝一软,径直跪在地上。 顾九卿却不放过他,冷声斥道:“徐卿莫不是以为本王眼瞎耳聋,不知这密函上的少女便是江家为了攀附你这堂堂知府大人,送去给刘峡做妾室的?!” “宣……宣王殿下饶命!岳丈所做之事,下……下官确实不知,还请……请殿下放过下官失察之责。”徐传成心下骇然,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滴下。 “本王听闻江家女儿已葬入东郊乱葬岗,如今入土为安,不好扰了逝者清净。徐卿觉得呢?” 徐传成还哪有胆子敢质疑宣王殿下的英明决断,连忙磕头大赞宣王殿下慈悯之心。 看火候差不多了,顾九卿声线一转,又言景阳地处边境,朝堂上常有弹劾之声,徐传成这知府之位若想坐得踏实,还需深埋根茎,有所倚仗方为安稳。 徐传成如何听不出宣王殿下口中的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