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丰茂何曾被这般指名道姓地羞辱过,这便高声唤来江管家,刚要说拿银票的事,却被江管家按住,附耳说了夫人刚被江幼敲了五万两银票的事。 江丰茂一时不敢置信,一脚狠狠地踹向被丫鬟扶着的陈氏,连声怒骂败家娘们云云,待反应过来还有赌坊众人时,却已经来不及。 那赵老板闻言,即刻抬高了声调:“江老爷,莫不是拿不出这‘区区’五万两银票吧?!” 江丰茂原本还想再虚与委蛇一番,赵老板却不再给他机会。追账要债的事情他做得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最是清楚不过,眼见这江府是大厦将倾,若是再不果断出手,这笔账定是要黄,当下大喝一声:“兄弟们,给老子拿出些看家本事来!” 话毕,手里拿着家伙的打手们齐齐大喝一声“是了”,便如一窝蜂似的拥冲进江府,急得江丰茂狂喊:“盗匪!报官!抢劫啊!” 去报官的小厮刚从角门露头就被按住,家丁又打不过这群凶悍打手,江丰茂急得如火烧了屁股,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字画、珠宝、绸缎一件件,一箱箱地被装上马车。 赵老板手里拿着江府的房契地契,和一堆丫鬟仆役的贱籍文书,踱步到江丰茂面前,开口道:“江老爷,并非我赵某人做的绝,如今翻遍了你江家,不过这区区三千两现银,只好拿走这房契地契弥补损失!” 发髻凌乱,锦袍沾尘的江丰茂失神地望着满地废墟狼藉,呆滞着委顿于地。 景阳城江家,曾经多么风光富贵,而如今……偌大家宅竟沦落到被城东那些不入流瘪三抢砸的地步。江丰茂悲从中来,嚎啕大哭,突然一口气没提上来,全身开始抽搐,口吐白沫着倒在地上。 可这时已乱作一团,还哪有人注意这昔日首富老爷的境况。 陈氏缓缓从昏迷中醒过来,望着被抢砸一空的宅院,一时有些迷茫,竟以为自己在梦里,转头见江丰茂正口吐白沫地抽搐着,才瞬间清醒过来,慌张万分,破了嗓音地大喊着救人…… 就在一派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时,江幼却神情泰然,悠哉游哉地来到无已院。 整个江府,除江幼提前交代过的琼院没被赌坊打手们搜查抢掠外,无一处幸免,只见无已院里盆瓢满地,门口栽种的一排花草也被翻了个底朝天,真真是狼狈凌乱至极。 青桐望着一路的狼藉心有余悸,轻拍着胸口:“阿弥陀佛,真是有佛祖保佑咱们院子,才免了这遭浩劫。” 她暗暗下定决心,下次面见佛祖时一定要多供些香火,功德钱也要多给一些才行。 柳姨娘前脚刚被从柴房放出来,回到院里还未缓过神来,又经历了一次抢掠,此时正呆坐在院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幼踏进无已院,目光锐利如刀般骤然射向半开的后门,眉头微蹙:似乎见到有个灰黑色身影窜出去了。 半晌,她从纹丝不动的门扇处收回目光,坐到柳姨娘身边:“我今日来……” “啊!” 那柳姨娘似是被狠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整个人惊得跳了起来。 江幼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出声吩咐:“青桐,去烧水泡些茶来,给姨娘压压惊。” 柳姨娘定睛望着江幼,眼神闪烁,情绪似乎极复杂,颤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大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总得办得干净利落才是。” 江幼唇角轻挑,一双凤眸紧紧盯住她,沉声道:“柳无黎,你并非江幼亲娘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这句话一出,柳姨娘竟骇得腿软连站立都不稳,身子摇摇欲坠,忙扶了桌沿才保住平衡,虽然口中大骂江幼是孽障不孝,但是语气却极心虚,滴滴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 见她这副样子,江幼心中一阵冷笑。 “明人不说暗话嘛,敢做就要敢认。我只是想找到江幼的生母而已。“ 原主这一生很苦,在这富贵却凉薄的江府中,她最珍惜的就是这份母女亲情。 跟她不一样,原主有念想有期望,渴望父母疼爱,向往亲情温暖,她却早已接受了孑然一身的命运。 亲情是镜中花水中月,是遥挂天边不可企及的星辰流云,从来都是与她毫无关系的存在。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百年后,原主总要跟真正的亲人葬在一起,才算是得享安宁,所以她须得知道原主的生母是谁,家在何方。 “我……生母?!你这没良心的孽障,我就是你的亲娘!要是没有我,你哪能活到今天!”柳无黎咬牙怒骂着,眼中燃起仇恨烈火。 “啧,你还真轴。” 江幼以手托腮,状似无奈道:“这事吧,从你这知道答案是最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