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尾,两道玄色身影正急速向着珠华客栈的方向奔去。 见整条街都站满了官兵,二人丝毫不慌,即刻转了个身,攀上房檐,躬身向目标地点继续靠近,一直到珠华客栈隔壁建筑的屋顶上,才屏住呼吸,静静观察着街面上的一举一动。 只见站在一众人群最前端的仇知府好像变脸戏子一般,瞬间改了蛮横的态度,眉开眼笑地对着一穿着侍卫服制的男人点头哈腰:“大人放心,那女子已经被包围了,绝无闪失。” 玄色斗篷下,男子唇角微勾。 绝无闪失? 怕是痴人说梦吧。 ** “江三小姐。” 冼武走进客栈内,强忍着全身肌肉骨骼的疼痛,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凛然态势:“若你是个明白人,就该清楚你在这城里犯下的事,不会轻易平息。” 初次见面时,冼武并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直到被桑北延痛揍一顿后,才从仇知府哪里得知江幼惹下的乱子。 即便听闻她对刘浦和珠场老板的手段,他也不以为意:丫头片子即便有高手护航,又能闯得了多远。 相反的,冼武认为这是个拿捏江幼的绝好机会,一个小门小户的庶女,能有什么见识,不过是个顽劣性子,如今怕是见到这满街的官兵都要吓哭了吧? 江幼挑眉,不置可否。 冼武心下冷笑,竟还在装腔,怕是已双腿吓得酸软了! 他下巴轻抬,神情中透出一丝不屑:“只要江三小姐乖乖地跟我回盛京,本官保证不仅替你平复刘府和永沙川的乱子,而且……” 冼武顿了顿:“还可以免了那些逃犯的罪责,保证她们安全归家,如何?” 逃犯? 罪责? 江幼嗤笑:“她们不是逃犯,也无需免罪。” 冼武只觉得她幼稚可笑,咬牙道:“官要民死,民不得苟活!” 他还从不知道有敢反抗官府的小民,就连她那个曾经坐到一城首富位置的爹,见到知府亲家不也是低三下四吗! “这句话我没听过!” 江幼凤眸一凛,闪过一抹寒芒:“我只知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在冼武的愣怔中,江幼言辞犀利:“我更知道,反派都他妈死于话多,你再逼逼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泼妇!粗陋!鄙薄! 乡野村妇! 冼武忍着胸中怒火:“明日午时,若你执意顽抗,别怪本官翻脸不认人!” 他即便用绑的,也要将这悍妇绑回盛京复命! 望着冼武离开的背影,江幼淡然的转身回到二楼,一把推开天字一号房的门,对着兰氏和桑北延摊手道:“谈崩了。” 兰氏眉头微蹙。 桑北延唇角微扬着,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兰氏瞥了眼外面的情形:“你觉得如何?” “管他如何不如何!”江幼哂笑:“若是我要走,别说这么些臭鱼烂虾,哪怕是再多几倍,也无所谓。” 只是…… 她默了一默。 兰氏接过话来:“只是,你觉得若是这般做了,会害得她们再也没有跟家人团聚的机会对吗?” 烛火下,少女鹅黄色裙装上散布着形状大小不一的血迹,仿若寒冬时分开得正浓的梅,明明是盛夏时分,竟生出些冷冽孤傲的意境来。 她望着江幼尖瘦的下巴,和略显乌黑的眼眶,透着奔走整晚的疲惫,心中顿生怜惜,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何需纠结?当局者迷,你这颗玲珑心不过是暂时蒙尘罢了。” 江幼窝在兰氏的怀抱里,听得她说话时胸腔微微地震动,只觉得格外熨帖。 是啊。 救了便是救了。 那些女子既落入永沙川的地牢,就算她不出手,此生怕是也没机会再得家人重聚了。她此刻纠结之事,早在那处阴暗恶臭的地牢时便已有了答案。 江幼弯了弯唇角,从兰氏怀中坐起来:“夫人才是一颗玲珑心,总能点明要紧处。” 她目光瞥向桑北延,只见他立在半开的窗子处,浓眉微蹙地望向苍穹,不知在想着什么。 江幼招来喜乐,让她去跟她们说清楚:“摆在她们面前的是两条路,第一条是随我离开,永不得返家;第二条路,是留在这里,重新回到永沙川……也许有一天她们的家人会前去为她赎身。” 她本想说,回到永沙川的地牢当中,不过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 喜乐前脚刚出门,桑北延立着的窗子生出些变故。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