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清晨,从嘉辰一路快马奔袭而来的江幼手持着两城总督的令牌,身姿笔挺的站在兴城大营门口。 闻讯而来的兴城参将付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立在江幼面前像座小山一般:“关于练兵之事,就不牢御史大人操心了,我这与嘉城那些个惫懒的软蛋可不一样。听听!操练场上正热闹着呢!” 在他身后,果然传来阵阵响彻云霄的呼喝呐喊之声,一派的豪气干云,热火朝天。 付建瞟了眼江幼,心下一阵冷哼:竟派了这般细皮嫩肉的“娘娘腔”来指挥军务,朝廷怕是没人了吧! “本官奉旨前来兴城,整顿军务。” 江幼神色间一派从容,根本不将面前这位统领上万名将士的一城参将放在眼里,继续道:“从现在开始,兴城大营听从本官的指挥。” 付建一脸不善地打量江幼,鄙夷道:“朝廷派下来的官儿,就能来这耀武扬威?” 说着他还有意无意的摸了摸腰上的佩剑,身后的几名副将更是阴了脸色,一派的剑拔弩张。 面对这群铁血军人身上的悍然气势,桑北延和兰氏倒还是镇定自若,但年纪小些的喜乐和清夏却忍不住白了小脸,瑟瑟发抖。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 江幼赫然拔高了声音,一双蓦然犀利的眸子在付建几人身上逡巡而过,散出一股强大的威慑力:“任何情况下,坚决服从,绝不违抗!” 付建神色一凛。 这“娘娘腔”算是什么玩意儿?! 竟敢在他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不待他开口,江幼将手中令牌高举,喝道:“兴城大营参将付建听令!” 金色的令牌在阳光的照射下,略有些刺眼,付建轻眯了眼睛睨着面前的年轻御史,神色间一派的不屑。 江幼却笑了。 先是唇角微弯,淡淡地笑着,而后又转为哈哈大笑:“原来这就是卢望海带出来的兵,原来这就是号称护卫东海万民的兴城大营,违忤军令,狗屁不如!” 付建铁青着一张脸,握紧了剑柄,勃然大怒:“狂妄鼠辈也配提卢总兵威名!竟敢辱我营将士!就不怕老子砍了你!” 江幼仰面直视付建一双喷火的眼睛,沉声道:“本官手上这枚令牌,是皇上所赐,便是卢望海也要听令服从!可是你,兴城大营的参将,却如此大言不惭,狂妄无礼!难道不是违忤军令,狗屁不如?” 付建虎视眈眈地死盯着江幼,在心里将他骂了千遍万遍,半晌后,长舒一口气。 说到底。 这娘娘腔也是上面派下来的,若是回去红口白牙地告上一状,怕是卢总兵的声望蒙尘,多年抗击海寇的部署和心力也会付诸一炬。他敷衍地抱拳一拜,道:“末将付建见过……” 这娘娘腔姓啥来着?! 身边的副将连忙附耳提醒道:“江,这不男不女的姓江……” 话音未落,便见那“娘娘腔”身后一位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一双如猛兽般锐利的目光直直向他射过来,骇得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悻悻地闭了嘴。 付建拱拱手:“见过江御史。” 江幼看也不看他,抬腿大步迈向营中,朗声道:“即刻集合全营将士,本官要阅兵。” 一炷香后,伴随着沉闷的集合号角声,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的全营将士列队整齐地站在操练场上,一脸莫名的望着站在高台上那名身穿荼白锦袍的年轻公子,心下不住的揣测这孱弱的贵公子到底何人? “本官姓江,官拜副都御使,从今日起便是兴城大营的长官!” 江幼神色凛然地俯瞰着台下上万名将士,铿锵道:“从下达集合命令到列队完毕,竟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算得什么精兵良将!我看就是一群老弱病残!残兵败将!” 这话骂得忒不客气,满场将士脸上均写满了不甘和愤怒,尤其是才在营门口夸口的付建,更觉得被狠狠下了面子。 站在首排的一名副将即刻张口嚷嚷道:“江御史好大的口气,众将士用了早饭,正各自操练着,从没有此时阅兵的惯例,怎能以此判定咱们营的实力!” 既有人带头,其他人立刻跟着附和起来,操练场上一片喧哗和忿忿之声。 “啪!”只闻得晴天霹雳一响鞭,众人顿时停了议论之声向台上望去,只见那道素白纤瘦的人影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通体乌黑的鞭子,正神色淡然将抡出去的鞭尾收回。 江幼淡笑道:“这兴城大营的军纪便是这般松散吗?” 她睨着那带头起哄的副将,却转头向着付建问道:“付参将,此等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心,令其不和的谤军行径,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