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声音。
“首先,我不是你的朋友。”
“那是当然,但我自认为,我是伱的朋友。我救了你。难道你要否认这件事吗,公正之神?”
“其次,我不是神。”
“又是老调重弹,好吧,是的,是的——你现在当然不是了在我费尽心思地推波助澜以后,你当然可以骄傲地将这件事说出口,卡里尔·洛哈尔斯。但是,人类是永远不会吸取教训的种族,你们一直在重蹈覆辙,这也是为何我如此喜欢你们。”
“最后,你到底做了什么?”卡里尔语气漠然地问,留声机则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取决于你在问什么。是你的复苏,还是罗伯特·基里曼的疆域中正在发生的这些故事?”
“后者。”卡里尔冷冷地说。
他的回答让留声机忽地发出了一阵吸气声,宛如一个正在瘾头上的贪婪毒虫,正在用他溃烂的鼻子深入粉末堆,狂乱地吸取刺激之源。
留声机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变得缥缈不定,像是咆哮,也像是咏叹。它好像变成了一个富有经验的歌剧演员,正在用自己的神智与生命作为代价上演这最后一出舞台剧。
它呜咽,尖叫,呐喊
最终,它狂笑。
“啊,我已经闻到它们那复杂的味道了。黑暗,恐怖,美好,希望,沉沦。人性的抉择,永恒的美妙——难道你看不见,吾友?难道你嗅闻不到那些羊群所散发出来的一无所知的气味?”
“低下头,像是一个凡人一样谦虚地找寻吧,卡里尔。我要你亲眼见证这一首无心之诗,待到你寻见真相之时,我们将在没有黑暗的地方再会。”
卡里尔握紧右手,魔方顷刻化为齑粉。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自黑暗彼端吹拂而来,将这粉末沉入了他的影子里。灵能之光一闪即逝,将其牢牢束缚。
天平、砝码与心脏则静静地归于了虚无,甲板轰隆作响,驼鹿号的引擎还在运作。
如无意外的话,它本该带着这艘船前往五百世界的另一端,将安德芒附近常见的煤矿卖给那些寒冷且缺少这种资源的世界。
不过现在,它大概是再也做不成这件事了。
卡里尔转过身,看向那两个灵族。他的凝视并不怎么温和,但也算不上冰冷。它们对他的视线一无所察,正紧闭着双眼,用双手捂住耳朵。
早在恶魔开口说话以前,它们就已经这样做了。看似儿戏般的举动,却真的将视力和听觉完全封闭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是吗?
“到你们了。”卡里尔说。
他的声音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它们孱弱的自我保护,轻而易举地就将其撕得粉碎。真相往往就是这样的残酷,在更高等级的力量面前,它们的自我保护毫无任何用处。
灵族们顺从地睁开眼睛,放下手臂,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立即恰到好处地用高哥特语发出了声音。
“感谢您的慈悲。”
它的声音很恭敬,且优美得令人觉得这是个宫廷舞者在说话。灵族所谓高‘人"一等的存在证据在这里便可见一斑。
卡里尔无动于衷地看着它,仔细地观察着它的脸。从和人类相似且更加精致的五官,再到光滑洁白的皮肤
他的目光不具备侵略性,平静得像是无风的湖面,却让这个灵族骤然变得恐惧了起来。
它强自镇定,颤抖地说道:“我恳求您——”
它的同伴接上它的话:“——我们是带着友好而来。”
卡里尔摇了摇头,他举起仍然满是鲜血的右手,点了点人群,食指精准地指向了卡斯皮乌斯。
“这句话很可笑,艾达。若是这位卡斯皮乌斯能听见的话大概会笑得不能自已,他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无论以任何标准来看都是如此,但他没有变得更开明。”
“事实恰恰相反,他见的越多,就越仇恨你们。他这辈子见过许多次你们那些自甘堕落的同胞,从星海的边缘到另一个边缘,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就像是在生活区域里看见臭虫。”
“而他只是一个小商人的护卫队长罢了,在帝国内部,像他这样的人多如牛毛仇恨不是无源之水,艾达。就算不去追究旧夜里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绝对称不上是带着友好而来。”
他轻蔑地一笑,那笑容锋利至极,完全不像是他会露出的表情。
“换句话来说,你们是有求于我,所以才如此友好。所以说吧,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
罗伯特·基里曼聚精会神地凝视着自己面前的光幕,专注且平和,仿佛正在读一本书。
他的现任战团长底格里斯·德肯站在他身后,手按在腰间剑柄之上,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满怀冷意。
光幕波动,两只灵族在其上显现。它们僵硬地站着,嘴唇开合,像是正在和某人进行对话但房间内却没有任何声音,帝皇与康诺王的画像高悬于满满当当的书柜上,凝视着这一切,未予置评。
数分钟后,光幕熄灭,罗伯特·基里曼则长出一口气,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
他同意了卡里尔的提议,但是,作为一个非常熟练的政治家,他相当精通讨价还价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