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起眼睛,掐断思绪,不愿再继续思考下去了,他低下头,开始凝视夜晚。
十五座大理石雕像被平整地摆放在了他脚下的一层镂空中,被荆棘环绕的受难女性披着薄纱,双手高举着哭泣的婴儿,面容被薄雾环绕,凝结的水雾在大理石皮肤上滑落。
卡里尔看了她们一眼,摇了摇头。
自然出生的婴儿在诺斯特拉莫已经很少见了。..
在短暂的观察过后,他跳下了教堂顶端,开始在长长的数百层台阶顶部的平台上分割尸体。
这不是亵渎、泄愤或排解无聊,这是他工作的一环。
卡里尔将这件事看的很清楚,他没有带着恶意或兴奋来做这件事,之所以做它,只是因为他需要扩大恐惧的范围。
言语上的警告对贵族们来说终究是不如直接行动带来的威胁大的。
伸出手指,他像是幽魂那样用指甲切碎了柔软的皮肤,血液潺潺流出。
卡里尔皱起眉,对血肉的触感感到无比的厌恶。
现在,他分外怀念自己还能握刀的时候。
......但是,他已经不能再回到过去了。
他不能简单地做‘卡里尔·洛哈尔斯’,一个在夜幕间行动的凶灵。
那份盟约所带来的权利让卡里尔意识到,就和帝皇一样,他也需要一副面具。而现在这副巨人的身躯则刚刚好。
康拉德·科兹还有许多个未曾谋面的兄弟,而如果康拉德·科兹要和他们一一见面的话,卡里尔确信,自己是逃不脱的。
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得陪着康拉德·科兹做这件事。
因此,这副模样能解决很多事——至少能解决很多不必要的,类似于‘洛珈·奥瑞利安’那样范畴内的事。
三分钟后,他结束了工作,满手血腥地站起身,用几个纵跳离开了教堂。
现在,他只需要时间继续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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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庇护所,一天以来的第三次,卡里尔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有些熟悉幽魂不在的感觉了。
他复杂地一笑,随后便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
“这是某种活动吗?”
对着庇护所后的黑暗,卡里尔如是问道。“你们一个个前来,甚至连选择等待的位置都一样。”
闻言,费鲁斯·马努斯面无表情地朝左走了一步。
他知道上一个来访者是谁。
“你还在继续。”
费鲁斯说,语气里带着笃定。“这种血腥的生活令你很着迷吗?”
“当然不。”
卡里尔摇摇头,当着费鲁斯的面打开了庇护所的新大门——这扇门如今已经拥有了某种沉重到可怕的重量。
老式净水器的整个外壳都被罗格·多恩硬生生地拆了下来,加固在了它上面。缝隙被填补,脆弱的结构也被重新改正。
它现在,是一扇非常合格的大门。
卡里尔走进其中,并拿出了一把椅子。和门一样,它也被改变了,它从一把于垃圾堆中捡回的破烂木椅变为了一把巨大的扶手椅。
扭曲的金属与木头合在一起,形成了它的四只脚。
它们的长度完全一致,分毫不差。下陷的金属凹面成为了椅面,靠背结实而坚固,几个从净水器内部拆出来的齿轮在长条金属构成的扶手侧面闪闪发光。
“多恩的手艺。”费鲁斯低沉地说。“他还是一样技艺高超。”
“我不知道他以往的作品如何,但就这两样珍贵的手工艺产品来看,他显然是位能工巧匠——另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坐下来和你交谈。”
卡里尔微微一笑,他拖着椅子,将它放在地面之上,却没有立刻坐下。
“我不介意。”费鲁斯·马努斯平静地说。“人理应在工作后获得休憩。”
卡里尔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他坐下,询问:“伱将我在做的事称之为工作?”
“至少,从你的态度上来说,它的确和一件工作没什么区别。而从我个人的角度看过去,清除这些压迫他人的渣滓,也的确只是一件工作。”
终于——费鲁斯·马努斯显露出了某种情绪波动。他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厌恶,眉头紧皱。
“我完全无法忍受。”他冷声说道。“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该死。”
“是的。”卡里尔靠在椅背上回答。“的确如此。”
“......”
短暂的情绪反应过后,费鲁斯·马努斯便回到了他一贯的沉默当中。半分钟后,他方才再次开口说话。
“康拉德·科兹今日的课程非常成功。”
卡里尔笑了起来。“你只是想来告诉我这件事吗?”
“不,还有另外一件事——帝皇幻梦号上不仅仅只有禁军与辅助军,我们还带来了各自军团的少部分战士。”
费鲁斯缓慢地朝他投去一个严肃的凝视。
“因此,卡里尔·洛哈尔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的军团,钢铁之手会从轨道上下来帮助你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我已经在做这件事了,费鲁斯·马努斯。”
“但效率并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