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塔拉莎·尤顿坐在凡人尺寸的座椅上等待着他的回答,她坐在大理石桌的对面,表情十分有趣。有那么一会,基里曼觉得她好像还在生气。但是,从她挑起的右半边眉毛来看,她应当只是在开玩笑。
一时之间,他有些拿不准自己的内务管家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他决定诚实以对。
“当然不是。”基里曼说。“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你觉得他会对我发怒吗?”
“这倒也不是。”
“那你担心什么,大人?”
“......今日是周六,女士,你今日不上班,所以你能别再叫我大人了吗?”
“不能,内务管家没有假期——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不喜欢假期这种东西,你却非得给我塞进每周两天的假期,你想让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浪费时间吗?”
罗伯特·基里曼突然感到一阵头疼。
他放下数据板,不可避免地抬眼看了下那两幅画像。他的养母则将这个动作尽收眼底。
“我在问你问题呢,大人。”她皱起眉。“就算你不打算回答,也不应该去向你的养父告状。”
基里曼差点就笑了——在他的印象中,尤顿很少开玩笑,更别提这样带着一点稚气的玩笑了。
他本想用自己最常用的严肃的表情将这种情绪遮掩过去的,但没能成功。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女士只是刻意地皱了皱脸,就让他的努力前功尽弃。
罗伯特·基里曼终于哈哈大笑。
“对不起。”他一边笑,一边诚恳地道了歉。“但我真的忍不住,女士。”
塔拉莎·尤顿没有回答,只是也微笑了起来。舒展的皱纹间,有种如释重负开始弥漫。
“你没事就好,我亲爱的大人。”她柔声说道。“你这个傻孩子还真以为我今天是来和你兴师问罪的,是不是?”
“你以前也没少做这样的事,女士。”基里曼说。“我记得你对我的每一句讽刺,比如上次,你说我去见罗格他们时穿的衣服远远不如仪式性的盔甲来的严肃正式。”
“难道不是吗?”
“是的。”基里曼点点头。“你让我无地自容,女士。”
“我可不敢应下这样的评价......”
基里曼没回答这句话,只是转而拿起了数据板,将它递给了大理石桌另一端的尤顿,后者伸出两只手接过,随后便将它又放在了大理石桌上。
她的阅读持续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在此期间一直眉头紧锁,罗伯特·基里曼没有出言打断,他只是耐心地等待。
耐心永远都是一种美德。凝视着他父亲们的画像,基里曼如此想道。
“......你打算赠与一批物资?”短暂的沉默过后,内务管家如此询问。
“是的。”
“九十吨精金虽然听上去不多,但仍然称得上价值连城了,大人,一批物资恐怕不足以表现出您的诚意。更何况,第八军团是带着开辟一条交易航线的心思来的。”
“而这件事对于马库拉格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基里曼接过他管家的话。
“我的兄弟康拉德·科兹在他亲手写就的信上说,诺斯特拉莫是个有充足精金产量的星球,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定义充足的,但是......我们显然会需要它。所以当然不只是一批物资那么简单,实际上,我的诚意还在后面呢。”
马库拉格当然需要,谁会不需要精金?
“他给您写了封信?”管家惊讶地问。
她第一时间并没在意精金与交易的事,考虑到她的职位和过去的表现,这件事相当令人难以理解。但基里曼知道她是用什么身份询问的这个问题,因此他并不意外,甚至一早就清楚会这样。
“是的,他的这封信对比起他的年龄来说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基里曼笑着摇摇头。“我两岁的时候还在忙着翻报纸找那些科学故事看呢。”
尤顿抿了抿嘴,过了一会,她叹了口气。
“宇宙对待我们真是残酷。”这位女士用一种隐含悲伤的口吻说。“一个两岁的孩子居然要被逼着学会进行政治。”
“这只是开始。”
基里曼冷静地说——他的语气甚至冷静到有点无情。
“他还要学会接受政治背后的每一点肮脏,他的智力会帮助他迅速地学习这些。他会很痛苦,这点显而易见,但他必须接受,因为我们生来就是为了这样。”
“这样?”
“牺牲。”基里曼说。“相信我,女士,我也不想将自己困在这张椅子上,没人想这样。但我必须这么做,能力在某种时刻和责任是挂钩的。就连鲁斯都得在非战之时约束他的狼群,让他们不要兴风作浪,就更不要提我和我那位没有见过面的年轻兄弟了。”
“是年幼。”尤顿纠正。“而不是年轻。”
基里曼叹了口气,没有再于这个话题上继续。“我打算对诺斯特拉莫开展一次为期十年的援助,从物资到人员,方方面面——坦白来讲,女士,我的打算是,他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尤顿皱起眉。
“精金的交易呢?”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