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叫张鹏。”
战泓景直起身子,淡声,“不认识。”
有那一同吃饭的官兵鼓起勇气举起手道:“我认识!是我同伴,他手疼的吃不了饭!”
话落,他大气不敢喘,看着九殿下,生怕他问责。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九殿下,手段狠着呢!
战泓景眉心微蹙,经他这么一提醒,想起来了,冷笑道:“那天对着难民动手的那个?本殿下去看看。”
夏席月放下碗,“我也去瞧瞧。”
张院判摆摆手,他这把老骨头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去你们去。”
方才说话的官兵,主动在前面带头。
夏席月跟在战泓景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月光将两人影子斜斜拉长,竟分外和谐。
静谧的氛围里,战泓景骤然开嗓道:“夏席月。”
“嗯?”她抬头,浅浅应了一声。
半天没得到回答,夏席月忍不住道:“你喊我做什么?”
“我……”
刚开口,便被官兵打断道:“殿下,夏大夫,到了。”
他率先挑开帘子,几人依次钻进去。
张鹏闭着眼窝在床上。
官兵开口道:“兄弟,你这都一天没吃饭了。”
张鹏咬着牙,没看见身后的战泓景几人,怨恨开口:“要不是那九皇子这么对我,我会这样吗?还有那女医,满口什么仁义道德,假模假样,老子这样,还不是袖手旁观?”
“要不是你欺负自己人,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清甜的声音乍然响起。
张鹏一惊,睁开眼睛扭头道:“是你们?”
战泓景眸光淡淡,唇角笑意讥讽,“吃了亏,还是学不会长记性?”
张鹏脸色难看,坐起身子,忍不住道:“我说的有什么错?那些个难民得了病,不想着死了一了百了,还想来城里祸害我们!”
旁边的同伴生怕战泓景生气,大着胆子道:“殿下,他心情不好,说话不过脑子,你不用放在心上。”
夏席月怒极反笑,“难道他们想得病吗?他们只是平民百姓,想进城找朝堂救治有什么错,倘若你是那其中的一员呢?”
张鹏冷哼一声,“如果我是,我一定会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绝不连累他人!”
“你也说了是如果,不指望你对他们施以援手,可你也不该欺负难民,尤其你还是一个官兵。”夏席月冷声道。
这是天灾,谁都不想染上的,作为一个人,怎么能连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
同伴急得要命,眼中都是担忧,拼命替着张鹏说好话:“殿下,夏大夫,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这一批官兵也是被奉命而来的,谁都不想来看守难民营送死,张鹏家里还有个老母亲和三岁的孩儿,他娘子难产去世了……”
战泓景嗓音薄冷,唇角弧度透着一丝凉薄,“谁家中无父无母?无儿无女?难道大家都像他这样?依本殿下看,他也不过是个懦夫。”
张鹏握紧了拳头,气得涨红了脸,“老子也是跟随大将军上过战场的,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是九皇子又怎么样?”
他抬着头,头颅昂的高高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不甘,“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皇室子弟,吃穿用度都是好东西,从来不用发愁,怎么会理解我们的苦?官兵怎么了,官兵就不是人了吗?”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夏席月冷了脸,“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说的这样不懂民间疾苦,至少,九殿下不是。他贵为皇室子弟,不也是亲赴难民营,同我们大家伙一齐救治难民吗?这些日子,大家吃的都是同样的饭菜,九殿下从来没抱怨过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而你呢?躲在这里怨天怨地,就是没想过自己的原因!你这样的人,简直不配让人怜悯!”
话落,夏席月直接拽着战泓景出了帐篷。
她走后,张鹏有些难以置信,抬头怔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九殿下真的像那女医说的那样?”
同伴点点头,“是,你不知道,刚开始,我也以为这九殿下是来做做样子,可没想到他真的是来帮忙的。下达的每个命令都特别有用,吃住都和大家伙一起。”
张鹏忍不住反驳道:“他也可以背着你们吃别的好东西……”
同伴终于忍不住了,“可是我亲眼见过九殿下背着一个重症的难民找大夫!”
谁都嫌弃的难民,他却敢背在自己身上!丝毫不怕传染!
张鹏一怔,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目光有些复杂……
......
夏席月心里燃着火,天晓得方才听见张鹏那样指责战泓景她有多生气。
风一吹,她瞬间清醒了。
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战泓景的手腕,立时放了下去。
战泓景借着三分月色,目光落在她一边素净的脸蛋上。
月色朦胧,为着她侧脸平添了几分秀美。
明明身处难民营,战泓景却觉得这会子心情格外美好。
他低低笑了两声,手腕上温度犹存,像是在两人心上各添了把火。
夏席月听着他笑声,抿了抿唇瓣,强装着镇定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