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兄弟？
兄弟就是在关键的时候可以为自己挡刀。
那么，在不关键的时候呢？
自然是捅兄弟两刀。
李斯转头，就把周青臣说的这番话转给了皇帝嬴政。
嬴政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一抹复杂之色，沉默了好一会儿。
“陛下……”
李斯这会儿也摸不准皇帝心中在想什么了，只是忙拱手，已经做好了把三弟送进去后又捞出来的准备。
“这么说，这种白酒，其实出酒率真的很低？”
“是。”李斯点头。
嬴政道：“天下的粮食，吃尚且不够，确实不能大开酿酒之风，这事情悄悄做就是了。”
“陛下，那其他的……”
“没有其他的，只要给朕的一万口横刀，两千副铠甲足够，他也别把那些官匠人当作畜生养着，就没什么好说的。”
李斯松了一口气：“陛下圣明，周青臣对于匠人倒是很用心，伙食和衣物，都认真供应，不曾出过什么问题。”
“嗯。”嬴政点头道：“朕让你去骊山，就是想让你看看，他是怎么做到的，本身钱粮就只有那么多，他是从哪里变出来这么多的钱粮，养活这些人的。”
“喏！”
李斯躬身拱手，可同样，他的心中也充满了奇怪的感觉。
大家都是做官的，周青臣是从哪里变出来那么多的钱，养活这些人的？
贪钱？
周青臣真没干过。
李斯以前干的就是廷尉，他不认为秦帝国之中，有哪个官员贪钱能瞒过他的眼睛。
自己花钱补贴？
想想蒙恬蒙毅兄弟两人是怎么欠了一屁股债的。
蒙毅甚至做梦的时候，都会大骂几声周扒皮。
这样的人，可能把自己家里的钱拿出去救助这些与他毫无相关的人吗？
完全不可能啊！
那……这些钱粮从什么地方来？
巴氏一族补贴？
乌氏一族补贴？
巴氏一族确实富饶。
可就李斯所知，巴氏一族并没有调动过钱粮往这边输送。
巴清虽然看着和周青臣关系不错，可是巴清终究是个商人。
商人逐利，如果没有利润，巴清万万不会做出毁家纾难的举动。
至于乌氏倮，李斯就更懂了。
乌氏一族出了大问题，如果不能完成转型，到时候偌大的一个家族，分崩离析也只在朝夕。
那么，就只能承认这些财富，其实都是周青臣一手创造出来的。
回到家中，李斯看到夫人手捧一只玻璃杯，左右端详看着，口中那更是啧啧称奇。
“夫君，我已经让管家送了钱过去，预定了一批玻璃杯，还有一些玻璃窗！”
“玻璃窗？”李斯想到了骊山阴嫚公主的花园别墅。
“是啊！”李夫人两眼冒光：“那种巨大的玻璃，可以直接落地，到时候院落外有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听说还有玻璃灯呢，把玻璃灯罩罩在火烛上，就算是外出，风也不会把火烛吹灭。”
这个时代灯笼尚未出现，还要等到西汉才有。
所以，外出照明都只能用火把。
李斯忽然懂了，周青臣的钱往哪里来。
“夫人，我们家里除了花钱订了玻璃器皿外，还订了些什么？”
李夫人很奇怪，一直都只关心国家大事的夫君，怎么忽然关心起来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
“夫君，那当然是纸了，我们儿子学习，日常生活，出恭，等等，现在都改用纸了。”
“纸么……”李斯深吸一口气：“那订购这些东西，一个月要花费多少钱？”
李夫人已经觉得有些惊讶了：“夫君，你怎么忽然关心起来这个事情了？”
“夫人告诉我便是。”李斯也不细说。
李夫人尴尬一笑：“妾身也不知，都是管家负责这事儿……”
李斯听完这话后，好一阵无语……
他急匆匆地来到了管家这里查账。
管家吓个半死，还以为是自己悄悄挪用一些东西，让丞相知道了。
好在，丞相只是看了订购玻璃和纸张的账目后，就已经两眼发光地离去了。
除此之外，李斯还看到了自己家中订购了一批水泥！
好家伙！
从水泥、纸张出现到现在，这才多大点时间。
不算上订购玻璃的钱，李斯发现自己一整年十之二三的俸禄，都进入了周青臣的腰包！
自己尚且如此，那如果是看其他公卿百官那边呢？
尤其是，看到账目上记载的说法，是自己夫人想要用水泥修建新式的冲水马桶……
李斯的表情就有点复杂了。
阴嫚公主那花园别墅长什么样子，李斯是亲眼见过的。
自己的夫人见都没见过，自己也未曾与她说过。
那么，她又怎么有新式冲水马桶这玩意儿的呢？
李斯稍作询问，李夫人嘟囔着嘴：“我是听别的妇人说的，她们说自己家都要修这个，难道我们家堂堂丞相府，还要落后于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