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z公子胡亥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进大殿之内，甚至都没有让人通报。
这是无礼的。
可如果这是皇帝陛下特别的恩许呢？
有了皇帝的恩许，这就不是无礼，而是特许恩泽，是荣誉和身份地位的象征。
蒙毅想到这里，忽然觉得一阵寒意将自己包裹。
他立刻返回家中，然后飞快地写下书信，送往扶苏处。
这件事情，一定要让太子殿下知道。
或许在别的人眼中看来，这只不过是失去了父亲疼爱的小儿子重新获得了父亲的疼爱。
可是，胡亥公子看自己的那种眼神，真的和毒蛇的双眼没什么区别。
扶苏、周青臣一行人接到了蒙毅书信的时候，队伍正好抵达洛阳城。
扶苏看完之后，就面无表情地交给了边上嚷嚷着要去洛水中钓鱼的周青臣。
周青臣一个机灵，因为这是皇帝陛下对自己的处置，结果扫了几眼后，表情就变得严肃，眼神也变得犀利。
“开什么玩笑？胡亥这条咸鱼还能翻身了？”
周青臣放下书信，沉吟道：“殿下怎么看？”
“丹药……到底是有毒还是没有毒的？”
“你觉得你现在能劝说陛下不嗑药吗？”周青臣反问了一句。
扶苏眉头紧锁：“身为人子，哪怕一些事情会触怒父亲，却也不能不做……”
“迂腐！”周青臣进入到了老师的身份中。
扶苏惊异地看着他，自从沛县吕雉的事情之后，周青臣可一直都顺从温柔。
这么一瞬间，扶苏感觉，以前的那个老师，回来了。
“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扶苏拱手一礼，显得庄重。
周青臣伸手拖住了扶苏下拜的双手，摇头道：“殿下，你想想看，如果你现在劝谏，陛下生气是必然，那到时候，陛下会不会觉得自己越看胡亥越顺眼？”
扶苏一愣。
周青臣又道：“而且，你不要忘记了，我们此番回去，陛下就要册封诸王了，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触怒陛下，不是正好中了某些人的圈套？”
“可是……丹药呢？”扶苏眉头紧锁：“先生此前可是明确查验出来这东西有毒的啊，胡亥再怎么争权夺利，也不能不顾父皇的身体……”
周青臣想了想，摇头道：“也不是所有的丹药都有毒。”
“先生，那你的意思……”
“这么说吧，丹药炼制，之所以最后会变成圆形的，那并不是人用手捏成的，而是在成丹的时候，加入水银……嗯，也就是丹砂这东西，水银受热之后，就会蒸发，其在蒸发的过程中，会飞快地转动，将丹炉内的药吸附起来，正是因为这种飞快的转动，所以就会形成一颗圆形的丹药。”
“这种丹药炼成之后，其内的水银大部分都已经蒸发，服用下去，自然无毒。”
扶苏眼中露出震惊之色：“那岂不是说……”
“我的话还没说完，短时间之内服用下去，本没什么，若是长时间服用，依旧会在身体中残留大量的重金属……嗯，就是水银这类东西，长久堆积，对人体依旧是致命的。”
周青臣沉思道：“胡亥现在让侯生卢生等炼制的丹药，其内部的重金属含量偏低，喂给小鸟小兔子吃，当然不会立刻死掉……”
说完这些，他看着扶苏问道：“殿下，长生虽然是虚妄之说，可自古及今的帝王将相中，谁人不想长生不死？”
“你此番回咸阳城去，第一不能劝说陛下停止服用丹药，反而还要恭喜陛下，得到了真正的修炼有道之士为其炼制延年益寿的灵丹。”
扶苏脸上已经有怒容：“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那你打算怎么说？”周青臣这会儿，真想敲开扶苏的脑袋，把自己的想法塞进去。
“哪怕父皇动怒，我也必须劝阻，让他停止服用丹药。”
“你劝阻了，陛下就一定会停止服用丹药吗？”周青臣冷眼反问。
扶苏迟疑了，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未必。”
“甚至反而还会让胡亥在陛下心中地位更上一层楼，只怕对于殿下的地位，都会有威胁，胡亥此人秉性如何，殿下您可是很清楚的，若真让胡亥得势，与我大秦而言，将会是一场极其恐怖的灾难！”
扶苏竖起眼睛，看着周青臣：“先生，不至于如此夸张吧？胡亥最多就是为历代先君守陵，实在是吃不了那个苦，这才想到用这样的手段取悦父皇，何至于对我的地位产生威胁？”
“哈哈哈……”周青臣摇头苦笑，难道原本的历史上，扶苏这一手好牌，会打得稀烂，完全就是盲目自信过头了。
“殿下，你就不觉得奇怪，胡亥这事儿，为何不论是你，还是我，竟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反而是只有蒙毅回到咸阳城之后，这事儿我们才知道？”
看着扶苏脸上露出沉思之色，周青臣又追问道：“殿下，您在咸阳城，难道就没有什么心腹之人，帮你盯着点咸阳的风吹草动吗？”
扶苏摇头道：“先生，我心怀坦荡，从无结党营私之念，所以就算是有大臣暗中拜谒，我也从来不私下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