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把营地安置在山坡上,马匹和马车上不去,只能人工往上搬。有些药材看着一包挺大,却不怎么重。在军中练出一身腱子肉的士兵们,一人扛上一包,健步如飞地往山上去。
宋家三兄弟,以及赵长胜和霍羡阳,自然不会在一旁干看着,也加入了扛包的行列。东来和他哥,也都下来了。再加上羊咩咩这个天生的搬运工,几趟下来就把药包全都扛了上去。
山上也没啥招待的,吴婆子给官爷们,一人倒了一杯蜂蜜水。蜂蜜,还是福丫发现,让几个哥哥去掏的。九毛那小子,还被蜜蜂蛰了两个包,眼睛都肿成一条缝了呢!
士兵们也都渴了,本以为只是凉开水而已,一入口竟甜丝丝的。他们对宋小旗的家人,印象又好了几分——在这样的困境中,依然舍得把好东西拿出来招待他们,原来宋哥的直爽豪迈,有这家族渊源呀!
梁总旗喝完蜂蜜水,一抹嘴巴道:“这山上不好打猎物了吧?我给小福丫带了一个腊火腿,每天熬糖的时候,放上几片,也能多些油水。这么小的孩子,光吃素怎么行?小心不长个儿!”
宋子苒忧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短腿,又重新振作起来——她还小,以后会长个的!有人早长,有人晚长,她就是那个“大器晚成”之人!嗯,一定是这样!!
“多谢梁伯伯!梁伯伯,我也有礼物送给你!”宋子苒取了一瓶上好的金创药,比献给小公子的那种还要好。可不是她藏奸,这个是她后来精心改良过的,功效自然好好得多。
想了想,她又送了几个驱蚊虫的药包。听她爹说,虽然军中也被配备了,但人多药包少,得省着用。有些时候,药包的药味都快散尽了,还舍不得扔。总旗在军中也不是什么大官,想必发的药包也不会很充足吧?
梁总旗接过“礼物”,高兴极了:“哎呦,小福丫真是太贴心了!你这礼物给到伯伯心坎儿上了!老宋这家伙,抠门得很,给我用金创药的时候,就跟挖他的心似的!不过,他那金创药可真是好!瞧瞧,我胳膊上这么大的伤口,撒上去马上就止住血了,伤口好得也快!”
说着,捋起袖子,像展示勋章似的,亮出了他那道狰狞的伤口。宋老四赶紧扑过去,把袖子给他弄下来——别吓着他闺女。
“对,对!别吓着咱小福丫!”梁总旗高兴过了头,现在才反应过来,面前这小姑娘仅仅是一个四岁的小豆芽呢!
霍羡阳撇撇嘴,摸摸身上曾经被缝合过的伤口。跟自己的伤口比,姓梁的那道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小丫头在他昏迷的时候,都敢拿针在他身上缝来缝去,岂会被这点早已愈合的小伤吓到?
宋老四这才发现,家里多出这么一个人——这家伙一身戾气,瞧着不像什么好人,身上绝对背着不止一条人命!这种人,要么是军中从尸山里爬出来的老兵,要么就是弑杀如命的大恶之人。
“福丫,这人是谁?哪来的?”宋老四目光中带着一丝戒备。
宋子苒道:“我救回来的,赖着不走了!”
霍羡阳:……
赵长胜忍笑:可不是赖着不走吗?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还死皮赖脸在这蹭吃蹭喝,不知道现在粮食金贵吗?还不识相地滚粗!
霍羡阳脸皮不是普通的厚,他理所当然地道:“救命之恩未报,我是不会离开的!”
赵长胜已经跟私下里找他谈过了,闻言也道:“这家伙身手不错,现在的世道挺乱的,留下他给福丫当个侍卫,也挺不错!”
羊咩咩不乐意了,往后退了几步,一低头朝着霍羡阳抵过来——本大人才是小主子的侍卫,你这个两脚兽,赶紧滚开。霍羡阳一把抓住它的羊角,羊咩咩便动弹不得——得,踢到铁板了!
宋子苒摇摇头,道:“我家没钱,请不起侍卫!你走吧!”
家里多了个陌生人,还是个善恶不明的高手,她担心引狼入室!
“姑娘,您行行好,收留我这个可怜人吧!我身上这毒还没解呢,您忍心看我毒发身亡,曝尸荒野吗?”霍羡阳装可怜,装得很是敷衍。
宋子苒冷酷脸:“忍心!!”
“小神医,都说医者仁心,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呀!”霍羡阳不气馁,再接再厉。为了黏上这位神秘的医药小天才,他也是拼了!
跟着宋家的这些天,他打听到这个不足五岁的小姑娘,竟然仅仅凭着味觉、嗅觉,就能判断药物中的成分。还配出了不逊于京中圣手的金创药!他身上的毒,京中那位圣手都束手无策,而这小姑娘却有能压制他身上毒性的药。为了他自己的身家性命,说啥都得赖上她!
宋子苒皱紧了眉头,一脸不甘愿地道:“可是……你太能吃了!我家养不起你!”
原来不愿意收留他的原因竟是这个!霍羡阳哭笑不得,忙道:“你放心吧,我的口粮自己解决。我力气大,能砍柴;我身手好,能打猎!扛包、拎东西,只要是力气活,都尽管吩咐我!我还能帮你打走那些不怀好意的灾民。以后你走到哪儿,身边多个侍卫,多威风!”
霍羡阳眼巴巴地盯着小姑娘,一双俊朗的眼眸无辜地眨呀眨的,好像在说:你看,把我留下来,好处多多!快同意,快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