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细棉布小衫小裤的福丫,躺在炕席上舞动着小手小脚。她歪着小脑袋看她爷——这才几天,他的头上就添了好些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
重活一世,爷奶爹娘疼爱,叔伯大娘喜爱,哥哥们宠爱……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多月,宋子苒就爱上了这个贫苦却温暖的家。
前世她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事业有成的她被当做家里的摇钱树,叔叔伯伯们趴在她身上“吸血”。要不是有个懂事贴心的弟弟,她早就跟那家人断绝关系了!她死了,估计她那些个爷奶爸妈叔伯,只会伤心自己失去个提款机,而不会在意她本人的死活吧?
宋子苒望着窗外的大雨,虔诚地祈祷明天是个大晴天。这时代的农人,真的是靠天赏饭吃。他们太苦了,老天爷你就给老百姓留条生路吧!
可叹她一个唯物论者,此时只能无奈又虔诚地祈求上天!她的穿越,早已颠覆了她这个无神论者的认知。冥冥中,仿佛有一双大手,在拨动命运的齿轮……
第二天,阴云散去,太阳高照。宋老汉召集家里所有的劳动力——包括七岁以上的孩子,做出决定:“上午让太阳晒晒粮食穗上的水气,下午开始抢收!夜里不睡觉,也要把粮食抢回来!”
宋大富蹙眉道:“爹,下午收割是不是太急了?要不再等两日……”
“等?老天可不等人!粮食收到手里才是自己的!”宋老汉可不想赌——收回来,天好可以多晾晒几天。天不好……大不了把家里所有的炕烧起来,也能炕干粮食!
抱着闺女的宋老四,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爹——在种田方面,宋老汉比他们有经验多了!
七月的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刚下过雨的后山村,如同一个大蒸笼——湿热湿热的!
后山村人纷纷来到自家田地。老张头凑到宋老汉身边,笑呵呵地道:“这大太阳,晒上两天,庄稼就可以收割了!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老天果然给我们留了条生路!”
宋老汉吧嗒几下烟袋锅子,对他道:“我们家决定下午就把粮食收了!”
“下午收?晾不干吧?回到家再捂坏了!”老张头脸上一副不赞同的表情。
“捂坏了总比坏地里强!”宋老汉道,“粮食不收回来,我心里总不踏实!”
老张头犹豫着道:“我……再想想!”
下午刚吃过午饭,宋家上下,除了快三个月大的福丫,全都下地了。大人们割麦,大一点的孩子捆扎,小孩子跟在后面捡麦穗。
福丫躺在提篮里,和装罐子的水一起被放在树荫下。为了防止蚊虫叮咬,宋老四给闺女做了个纱布罩子,就跟防苍蝇的菜罩子差不多——e她算那盘菜?红烧小乳猪吗?还别说,白胖胖的还挺像!
对于小小的福丫来说,这纱罩就跟蚊帐差不多了!
四岁的宋九毛小盆友被从地里赶回来,并交给他一个艰巨而重要的任务——照看妹妹。宋九毛乐颠颠儿地接受了。他最喜欢跟妹妹玩了!
宋八毛表示羡慕嫉妒恨——那明明是他亲妹妹,为啥不让他去照顾?他照顾妹妹,可比臭九毛细心多了!
“福丫,我是九毛,你还记得九哥吗?”黑溜溜的小家伙,把脸贴在纱罩上,跃跃欲试地想要摸摸妹妹的小脸。不过,他想起他奶的大扫帚,小手又缩了回来。
奶老是说他和哥哥们的手脏,不能摸妹妹。他手哪脏了?
……!
看着自己黑乎乎的小爪子,九毛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他对福丫道:“你老实呆着,我去洗手手!洗干净,就能抱你出来玩了!”
每次他四叔干活回到家,洗手洗脸后才去抱福丫。小家伙就认为,他要是洗干净,就也能抱妹妹了!妹妹躺篮子里,哪儿都不能去,多无聊呀?
福丫隔着纱罩摸摸他的小脸——这小豆丁,咋黑得这么浓郁这么均匀?就跟一块小煤球似的,黑得发亮!
九毛摸着被妹妹碰过的脸,憨憨地笑出声来:“妹妹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小家伙撒开脚丫子,朝着山脚下的水潭奔去。
连着下了好几天大雨,本来快要干涸的水潭又丰盈起来。潭水碧绿清凉,小豆丁踩着水边的石头,笨拙地撅着小屁股洗手。他洗了一遍又一遍,黑黑的小脸带着认真劲儿。
突然,他的脸上溅了几滴水花——咦?下雨了?
九毛抬起脑袋,头上晴空万里。他带着疑惑的目光,重新回到水潭上。就在这时,一条一尺多长的鱼一跃而起,把他吓得一哆嗦。
那条鱼落在他身边不远处,努力挣扎,上下蹦跶,眼看着又要重新回到水中。九毛“嗷——”地一声扑过去,死死地按着那条大鱼,抠着它的鳃,用力朝着远离水潭的方向拖。
就在这时候,又一条小一点的鱼跳上岸来。他拖着手里的鱼,奋力走过去,腾出一只手去抓另一条。小家伙毕竟才四岁,制住这条,那条又开始蹦跶;按住那条,这条又扑腾起来。忙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