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汉吧嗒着空烟袋过干瘾——老婆子不允许他在孙女面前抽烟!他笑眯眯地道:“可不是嘛!谁能想到,才大半年的时间,咱家从穷得叮当响,饭都吃不上,到现在的地窖满仓粮,手里银票刷刷响……跟做梦似的。”
宋子苒咂吧咂吧嘴:她爷说话还挺押韵,不去唱rap太可惜了!
吴婆子把银票小心地抹平,仔细折好,用油纸抱起来。她从墙上抠出一块土砖,将银票放进去。土砖塞进去后,看不出一点破绽。
宋子苒不禁感叹,自家奶奶藏钱的本领是一流的!
吴婆子见本该睡着的小娃子,瞪着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她藏钱的地方,不禁点点她的小鼻子,笑道:“看啥?这里边可是奶给你攒的嫁妆,不许给我漏出去哦?”
宋老汉笑道:“她这么点大,知道啥?今天看到,明天就能忘了!再说了,你说这些,她听得懂吗?”
“懂!咋不懂了?我们福丫聪明着呢!”吴婆子把孙女抱起来,轻轻地摇晃着,又道,“眼瞅着快过年了,你明天去镇上割些肉回来……多割点儿!过年炖肉、包饺子,都能用得着。”
“不用你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宋老汉想了想,道,“明儿,让老四扛一袋小麦,都磨成面粉,蒸些馒头、包子冻上。对了,要不要买些大黄米,做粘豆包?”
“买吧?这几年困难,孩子们估计都忘记豆包的味道了。包好了,再给蒋家送些尝尝。她们是南边过来的,不会包这玩意儿!”
……
宋子苒被吴婆子轻轻摇晃着,耳边是令她安心的声音,不知不觉间,甜甜地睡熟了。
又是一年新年到,家家户户放鞭炮!后山村大多数人家不舍得给孩子买炮仗,便用最原始的方式——烧竹子,来表达对年的尊重。
宋家门前的雪扫开一大片,晒得干干的竹子,在火堆里噼里啪啦地炸开,声音的确很热闹。有年那味儿了!
干娘又给福丫做了一套新衣裳,她从头到脚都红彤彤的,头上卷卷软软的头发,用红头绳扎成哪吒头,漂亮得就好像菩萨座下的小童子。谁都想抱一抱,九个毛为了抱妹妹,差点打起来。
年夜饭也非常丰盛:蒜苗炒腊肉、炖鹿肉、萝卜烧肉、白菜炖土豆、蒜苗炒鸡蛋、小野鸡炖蘑菇、清炒白菜、炒土豆丝,还有一锅热腾腾的羊肉汤!
野鸡、鸡蛋、猪肉,都是蒋家带过来的!蒋氏母女医术不错,可是在厨艺上真没啥天分,做的菜仅限于“能吃”,味道上就别想有太高的要求了。这也是蒋秋雨整天嚷着要给宋家当孙子的主要原因。
过年,当然要吃顿好的。吴婆子就邀请蒋家上下六口人,来宋家一起吃年夜饭。蒋家欢天喜地地答应了——这好事儿,上哪找去?
年夜饭八大盆,大部分都是硬菜。为啥用盆呢?两家人多呀!给你们算算,宋家光大人就十一口,加上孩子们,就是二十一口人!再加上蒋家的六口人,吃大席都快能坐三桌了!
宋家人多地方小,年夜饭就安排在蒋家。蒋家专门有一个屋子,是接待病人的,很敞亮,摆两张大桌子还很宽松。
女人们带着八岁以下的孩子坐一桌,男人们和半大小子们坐一桌。
六、七、八、九毛对于能跟妹妹一桌吃饭,表示很满意,还嘚瑟地冲着哥哥们做鬼脸。一转脸,又为了谁能挨着妹妹坐,而闹翻了天。最终被蒋秋风蒋秋雨两兄弟渔翁得利,还被他们奶呵斥了一顿,蔫头巴脑地老实坐在各自的娘身边。
福丫被她奶抱在怀里。虽然已被她奶喂饱了,但是面对这一大桌子好菜,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滑落下来。
她那个无良干娘,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总是夹了好菜,在她面前晃一晃,让她闻闻味儿再放进自己口中。其他人还都哄堂大笑。
宋子苒:……
可恶!信不信我哭给你们看?我哭起来超凶的,谁都哄不好!
年初二,回娘家!天太冷,雪又厚,苏云只带了大一点的五毛回去。八毛趴在妹妹身边,忧桑地叹了口气:“妹妹,咱俩都是路边儿捡来的!你看娘去姥姥家,都不带咱们!”
宋子苒:……
你戏咋这么多呢?不去戏班子做学徒,太屈才了!
转眼到了十五,大福寺最热闹的庙会,就在这一天。
福丫迷迷瞪瞪间,被套上厚厚的衣裳,裹了斗篷,蒙上小被子……
宋子苒:……
这是干啥去?那么冷的天儿,折腾啥?不是一冬天都不让她出门吗?她都准备好在屋里长蘑菇了,咋突然间要带她外出了?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八毛和九毛跑进来,一左一右抱住吴婆子的腿,带着哭腔地道:“奶,我们过年又长了一岁,是大孩子了。我们听话,你也带我们去吧?”
“去啥去?庙会上拍花子多得很,每年都丢孩子。你们不想在老宋家呆了?不想再看到奶和福丫妹妹了?”吴婆子可不惯着他们。事实上,除了她的宝贝孙女提的要求,其他人她一概不理睬,有时候还要骂一顿呢!
“可是……福丫妹妹还小呢,你干啥带她去?要是被人抢走了,可咋整?”九毛用力挤了挤眼睛,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