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是人已经弃刀投降了。
“我们只是一时糊涂,求太后可以饶我们一命。”
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把刀丢开,一时间刀剑相碰的声音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等所有的锦衣卫把刀弃了,东宫护卫领头的吩咐手下把刀全部收了,然后自己下马卸刀向着温灵若,厉凌渊的方向走来。
临到近前,他掀开摇摆跪下
“臣,拜见殿下拜见太子妃。”
“什么?太子和太子妃?”
无论平民还是锦衣卫,全部惊愕地看过来,然后立马乌泱泱地跪了一大片。
锦衣卫的脸上现出懊悔之色:“我等下臣无以得见殿下天颜,一时冲撞,还请殿下和太子妃饶了我们。”
温灵若站在这里,看着那一片跪倒的人,他们的周围还有不少残躯和尚未干涸的血。
“……”温灵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痛心。
帝王将相总是为一己之私,就能枉顾平民之性命。可是这世间的生命本就没什么等级之分。
耳边还有阿芳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不会的”声音。
温灵若迎着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缕光,看向她无数次望过的那个酒楼,那里的二楼,已经再看不见别的人影了。
“溜的真快啊,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
“……”
芸儿突然站起来,跟她悄悄咬耳朵。
“娘娘,阿芳姑娘要怎么办啊?”
也不用她说,温灵若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一个躯体。
窄刀的穿透力极强,瞬间就能捅破人的身体,扎个对穿。
而他身上,俨然已经不只是一把刀插入,但他在混乱中,仍然是跪着的,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在的方向。
温灵若知道他是觉得自己回不来了,想再看看阿芳的模样。
热泪不自觉地盈了满眶,温灵若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山海皆可平的汹涌爱意。
一直到上了回京城的马车,温灵若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回想着芸儿同自己讲的,阿芳同阿财的爱情故事。
他们本也是无数乡间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一对小情侣。
阿芳是个出生被抛弃的孤儿,被走街串巷一个老医师收养,跟着他学习医术,一起治病救人。
而阿财确实别的村的一户比较富裕人家的小少爷,他的家人不让他娶她进门,嫌她是孤儿,晦气,是扫把星。
于是他就义无反顾地跟家里断绝关系来了阿芳在的村子,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也开始学习着如何打铁送货养家糊口。
老医师到了晚年膝下也就阿芳这么一个养女可以给自己尽孝,再加上得知女儿在阿财家受了他们爹娘委屈,本是一直不同意把阿芳许配给阿财。
阿财也不气馁,只是日复一日地上门,有些妇女老人做不了的事,他都来干,顺便还赶跑了想赖诊治费用的乡村恶霸。
就在老医师决定把阿芳许配给阿财的时候,村里传闻说现在一直有人在抓医师,有名有姓的一个都逃不掉。
阿芳得知消息之后,焦心不已。她跟阿财商量,阿财说“爹的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让我代替他去。”,于是就有了那一幕。
……
温灵若捏着手中藕粉色的精致荷包,心中不知道做何种滋味才好。
芸儿试图诓骗于她,都已经在小心示意让人把阿财尸体抬走,却听她说道。
“怎么不会呢……他代替阿爹,本就是去送死,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傻子啊。”
于是准备行动的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她撑着墙角,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太子妃娘娘,谢谢你们的好意,能让我再看看他吗?”
温灵若退开步子,不再遮挡在她面前,然而等真正看到阿财的尸体,饶是心里做了建设,阿芳还是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温灵若惊了一下,想去扶她,被她摆手拒绝了。
“娘娘,你已经帮我太多,这就让我自己来吧。我来……送他最后一程。”
不短的一段路,她颤颤巍巍地走,一步一步,最后终于扑通一声,跪在阿财的身边。
她抱着他冰冷的躯体,埋在他的脖颈间,泣不成声。
在场的,莫不为之动容流泪。
温灵若叹了口气,她回头看向厉凌渊,用口型问道:“走吗?给他们留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厉凌渊微一点头,东宫护卫就准备行动了。
就在温灵若准备走的时候,阿芳突然开口道:“太子妃娘娘,请您留步。”
温灵若虽然有些惊诧,但还是没有犹豫地往她身边走。
她缓缓蹲下,跟阿芳哭肿的眼睛对视着,心里的某根筋被狠狠抽动一下,阿芳把唯一一只干净的手伸进怀里,从层层的夹层里摸出一个荷包。
“太子妃娘娘,谢谢你。”
温灵若接了荷包,嘴巴张了又合,最后只吐出来苍白无力的:“节哀。”
阿芳扬起一个没有血色的笑脸:“嗯!”
解决了巴州的问题,厉凌渊可能是担心京城确实出了什么问题,立马下令即刻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