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楚天真的电话,王元开很高兴,但他并没有高兴多久,又一个电话如当头棒喝,狠狠的打在他的头上。
纸是包不住火的,他知道不可能永远瞒住王真,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以至于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还没想好怎么跟自己那个胸无大志的父亲解释。
他想不通韩瑶是怎么见到王真的,以他的判断,韩孝周也好,周家也好,以这些豪阀世家的尿性,是不可能帮韩瑶的,否则早在陆山民进去的时候就该出手了。
那还会是谁?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思考是谁引韩瑶见到了王真,一边故意拖延时间的往家里走,一边满脑子盘算着该怎么说服王真。
但想破了脑袋也无济于事,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不仅胸无大志,还胆小如鼠,不仅食古不化,还迂腐透顶。
他是不可能被说服的。
再远的距离总有到站的时候,更何况从‘一品阁’离大院并不算远,再不想面对也终究是要对的。
父亲迂腐,但他不迂腐。不但不迂腐,反而是圈子里公认最沉稳的人。
所以,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随着离家越近,反而越发的坦然。
刚走进家,王元开就感觉到了肃杀而沉闷的气氛,就像这炎热的天气一般,令人感到呼吸都不畅快。
王真坐在客厅正北方木质八仙桌旁的朱漆椅子上,八仙桌正上方的墙壁上挂着王老爷子的遗照。
王真满脸铁青,双眼圆瞪,这是王真发怒的标准表情,小的时候,王元开最怕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已经很多年了,王元开已经记不起具体有多少年没从王真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以至于都差点忘了自己这个懦弱的父亲还有这样的一面。
“跪下”!
生若惊雷、气势如虹,倒是颇有几分爷爷的风采。
王元开缓缓的跪了下去,心里莫名的平静,脸上一点紧张和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王元开的无所畏惧的表情犹如火上浇油,让王真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的旺盛。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怎么对得起你爷爷”!
王元开仰头看着老爷子的遗像,平静道:“对不起爷爷的是你”。
“你、、!”王真气得抓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上前就要打。
王元开转头望着王真,不但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
王真没有真的打下去,怔怔的看着王元开,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这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王元开淡淡道:“我有说错吗?爷爷金戈铁马、纵驰疆场,是何等的豪迈英雄。你呢,从政、从军你本都可以选择,但偏偏选择当老师,还是小学老师。”
“小学老师怎么了?培养下一代,一样是为国家做贡献”!
王元开笑了笑,“你为国家培养了多少人才,做了多大的贡献?你看看院子里的其他人,哪一个不比你贡献大,国家有今天的成就,他们才是主力军,多你一个少你一个小学老师,你觉得会有影响吗”?
“荒谬至极,我只恨从小太放纵你,以至于你今天才说出这种无知之言”!
王元开又是笑了笑,“我本以为你只是固执迂腐,没想到还如此的幼稚”!
“你说什么”!王真愤怒至极,一鸡毛掸子狠狠抽在王元开脸上。
王元开脸上瞬间浮现出一道深红的印记。
王元开只是脸上稍微抽搐了一下,没有别多的多余表情,反倒是王真心里抽搐了一下,扬起的鸡毛掸子停在半空,没有继续落下去的勇气。自从儿子上初中开始,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打过儿子。
王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的痛苦。“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王元开淡淡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这个院子里的老人,当年大部分都是爷爷的老部下,但是你看看现在,哪一家不比我们王家强。”
“为什么”?“呵呵”。王元开苦笑道:“因为你的懦弱,因为你的无欲无求,因为你的不作为,别人家的父亲都在高位百舸争流,只有你无所事事的再院子里侍弄花草,所以我很小就知道要靠自己。这个院子里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哪一个不说我是院子里最懂事、最沉稳、最聪明的孩子。每当听到这些赞扬,你就很自豪很高兴,但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王元开摇了摇头,“我心里一点也不高兴,我只是个孩子,我为什么要那么懂事,我不但不高兴,我还很恨你,因为只有无能的父亲,才会使得孩子过早的懂事”。
王真心里痛苦到了极点,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城府极深、野心勃勃的人,但他没想到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你爷爷并不想王家的后人走他的路”。
王元开讥笑道:“那是因为他知道他生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像他”。
王真没有再因为儿子的讥笑而生气,缓缓道:“你只看到了你爷爷的英雄,但你不知道他的一生走得有多艰辛,正因为他经历过,所以他不想王家子孙再去经历一遍”。
“我知道”!王元开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从小爷爷就给我讲他的故事,爷爷身上枪伤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