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里,阿芒和老郭先后一愣。 阿芒直勾勾地望着门口,看见盛念念走了进来。 借着月光,他辨认出盛念念身后,跟着一位身材有些瘦小佝偻的妇人。 那妇人的眉眼几乎跟他一模一样,上了年岁的面庞饱经风霜,让人看着就心疼。 张春莲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阿芒,终于落了泪,“芒……是、是娘亲的,阿芒吗?” 阿芒的身体都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数载过去,饶是他如何在心中不断回味想念娘亲的面容,记忆中那道太久未见的身影也多少有些模糊了。 可即便如此,看到眼前人的那一刻,那股亲切和想要亲近的冲动,都在他体内叫嚣着。 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苦苦寻找了多年的娘亲! 那个小时候最爱他,最疼着他的娘亲…… “娘?”阿芒的嘴唇动了动,试探着问出声,“您真的是我娘吗?我,我有些认不出您了……” 张春莲十分急切地想要解释,可一紧张,她说话就不太利索,“我,我,是,是娘……” 听到这话,盛念念有些 不忍地别过脸去。 就在刚才,她跟叶清听说了张春莲这些年的遭遇和苦难。 都是苦命人,好在如今,便要苦尽甘来了。 于是她轻轻捏了捏张春莲的手,上前一步看着阿芒,“阿芒,这就是你的娘亲,张春莲。当年你们分散后……她受了一些苦,但好在,现在来到你面前了。” 其实张春莲当年将贼人引走后,遭到的伤害可不是“一些”。 被打断脊梁和鼻骨、被割破喉咙、死里逃生之后做苦役、赚的工钱寥寥无几,这些年却从未放弃过攒钱寻找儿子的下落…… 此番种种,一言难尽。 不过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张春莲从未后悔过以身犯险救下儿子,那反而是她这个庸庸碌碌的妇人此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盛念念在她的身上,真的看到了母亲的伟大。 但这些伤痛,说出来太戳人心,她并不想在母子相认的亲情时刻告诉阿芒。 毕竟这母子未来还有许多日子,剩下的伤口,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慢慢舔舐。 阿芒心里悲痛不已,他艰难地朝着张春莲 伸手,“娘,娘,是您……是我不好,我没有能力保护好您和爹爹,娘……” 这么多年,他以为娘亲早就不在了,亦或是将他忘了。 谁能想到,娘亲竟然跟他一样,从来没放弃过找他! 跟娘亲比起来,他何其幸运,能够被王爷收留至今啊! 张春莲颤颤巍巍地走到阿芒跟前,双手牢牢握住他的手,慢慢开口说道,“阿芒,这么,多年,你长大了,娘,很高兴啊……” “但,但是,娘也心疼,你说,别人像你这么大,都,都有爹娘,我们,我们却都不在你身边照顾着。” 但千言万语,终究抵不过她见到儿子平安健康。 这感人的一幕,令盛念念有些破防,一手撑在下颌拼命咬着手指不让自己落泪。 虽然在当特种兵的那些年,她见多了生离死别,但这样的劫后重逢,似乎还是第一次。 母子俩惺惺相惜,张春莲眼神郁痛地看着阿芒身上的绷带,阿芒则看着变化颇大的母亲,难受又心疼,两人又哭又笑。 老郭看不得这样的场面,自己默默地退出了军帐,看着月 亮抹眼泪。 母子俩哭了好久,张春莲忽然放开阿芒的手,朝着盛念念跪下,“多谢王妃!多谢王爷!多谢您二位活菩萨!” 她很难得说话这么清晰,盛念念却一阵心疼,忙上前将她扶起,“您不必客气,阿芒是王爷的心腹,又是大楚的将士,保家卫国的同时,更是舍己为人,能够为您、为阿芒做点什么,我心里也高兴。” “想必王爷,也会高兴的。” 这件事情本就是夜无渊在操办,要不是她碰巧撞见,都没有机会帮忙,也就姑且说说夜无渊的好话吧。 毕竟跟夜凌风那个冷血的人比起来,夜无渊还算是有些可圈可点之处。 阿芒更是感激涕零,哭够了,他忽然想到什么,两眼放光,“王妃,您真是神了,竟然短短时间就能帮卑职找到娘亲,这滔天的本事,跟王爷当真是绝配啊!” 盛念念却有些尴尬,忙不迭道,“那倒没有,哈哈……” 可谁知一旁的叶清也突然附和起来,“王妃您就别谦虚了!您这试纸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没想到,是属下有眼无珠了!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