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鹿玉梅披着外套出来,她头发散开着,乍一眼看上去,有种岁月静好的慈爱感。
可很快,她在看到鹿溪冰冷甚至有些扭曲的脸时,她扬起了眉,以一贯的讥讽口吻,居高临下轻蔑地问:“大半夜这是干什么?商礼出轨了?”
鹿玉梅就是这样,总是这样,她从不盼着鹿溪好,哪怕鹿溪结婚了,她也照样诅咒鹿溪不会得到任何善待。
“我早说过,像他那种男人,出轨是迟早的事,可惜你不听我的话,现在尝到苦头了,可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你自作自受,鹿溪,你这是活该。”
鹿玉梅拢了下身上的外套,缓缓坐进了沙发里。
鹿溪满喉的质问哽得她嗓子疼,她看着这个冷漠狠毒的女人,她想扑上去疯狂摇晃鹿玉梅的肩膀,她想问她为什么要换掉她,既然换掉了,那又为什么不好好对她。
鹿溪眼眶通红,视线模糊,如果当初她没有被换掉,或许她会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她也会像很多普通小孩子一样,快乐无忧的长大,说不定现在,她的人生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鹿溪,你就算现在后悔了,我也不会同情你的,当初我那
么努力地劝你阻拦你,可你都不听,现在被人家一脚踢了,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鹿玉梅就喜欢看鹿溪不听她话而遭遇的种种苦不堪言的样子,“鹿溪,这就是报应,谁让你忤逆我反抗我呢,你活该!”
鹿溪一把擦掉眼中泪水,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她和满眼恶毒的鹿玉梅对视。
以前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全都有了答案,因为她不是鹿玉梅亲生的,所以就算她痛苦到死去活来,鹿玉梅都视而不见,鹿玉梅只想把她当成一个泄愤的工具,只想狠狠地虐待她欺负她,她活得越惨,鹿玉梅就越高兴。
“小溪,那个商礼他真的……”王建兴在一旁观望了好一会儿,这才有点试探地插了一嘴。
“周伟死了。”鹿溪盯着鹿玉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她,“那个曾经背叛过你的男人,被你心心念念记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他死了。”
鹿玉梅猛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她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的?”
“周伟当初干吗要出轨呢,你们两人明明蛇蝎心肠天生一对,干嘛要出轨迫害别人呢,嗯?”
鹿溪什么都不想再问了,二十多年
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她回不到亲生母亲的身边,惨痛的人生轨迹也无法推倒重来,好在如今她和鹿玉梅之间的孽缘,也即将结束。
“你什么意思?”鹿玉梅听出了弦外之音,她坐不住了,起身的力道大到身上的外套都掉了下去,“鹿溪,你把话说清楚。”
“他的葬礼应该会办上几天,如果你现在赶回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跟他的尸体说说话。”鹿溪冷笑一声,转身提了行李箱就走。
鹿玉梅追了过来,“鹿溪,你回去了?他为什么会死?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鹿溪!”
鹿溪走出门,过道里的感应灯全灭着,唯有的亮光从门里透出来,但也只照在鹿溪下半身。
黑暗里,鹿溪看向鹿玉梅惊慌失措的眼睛,她勾起唇,语气阴寒,仿若地狱里的恶鬼,“你对你女儿的所有诅咒,一定会如你所愿的。”
鹿玉梅两腿一软,朝后倒去。
“玉梅。”王建兴惊叫着一把扶住她。
鹿溪大步离开。
出了安悦小区,四周万籁俱寂,安静到附近连一辆车都没有。
鹿溪拉着行李箱,深一脚浅一脚慢慢往前走,迎着夜里微寒的风,她的心像
被沉在暗无天日的海底,她彻底无家可归了。
走了好久,终于遇到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里的时候,她张嘴就要说御水湾,可下一秒,却听到她回答:“去附近的酒店。”
到酒店开了房后,鹿溪进去倒头就睡,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脱,一夜噩梦到天明。
可能因为今天情绪过于激烈的原因,导致她已经好久不做的那些噩梦全都轮番上场,不过好在她都熬过来了,那些自从周伟出轨后就兵荒马乱歇斯底里的时光,总算是挺过来了。
翌日早上,周书韵的来电吵醒了并没有睡好的鹿溪。
鹿溪眼睛酸痛,睁了半天才睁开,她坐在床上接电话。
“姐,你还好吗?昨天你是不是去找妈妈了?”
妈妈这个称呼,从周书韵嘴里说出来,显得陌生又冷漠,是了,那年她跟着周伟离开,她也就从此失去了妈妈。
鹿溪喉咙很痛,她说话的时候像被砂纸磨一样,疼得要撕裂了。
没办法,只能下床找了瓶水,喝了几口,才问周书韵,“鹿玉梅给你打电话了?”
周书韵听她这么说,默了几秒,突然自嘲地笑出声来,“好歹我也是她的女儿
,不知道她这个女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