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希望。或许哭过一场，她待自己;怨恨能少一些。
下一刻，沈澜含着泪光，摇了摇头。
“你我之间，实则是一笔烂账，原谅与不原谅都无关紧要。”说罢，沈澜深呼吸一口气道：“你既心甘情愿赴死，我过几日便带着潮生来见你一面，也算全了你们父子之情。”
裴慎一时发愣，没料到她竟这般狠心。他反应过来，心里活像是被荆棘扎了一般，血淋淋;。他再也忍不住了，追问沈澜：“你今日既来见我？难道只是因为潮生？”
裴慎满怀涩然，一字一句追问她：“你待我，果真没有情意吗？”
他们;距离太近了，仅有一拳之遥，近到看得见对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裴慎死死盯着沈澜，试图自她眉眼里寻到些许情意。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好。
被他近乎哀求;目光看着，沈澜竟说不出话来。
要说什么呢？她恨他吗？恨;。她爱他吗？沈澜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她一言不发，只是迷惘茫然地望着裴慎。
裴慎攥着她;手腕，如同等待堂上官吏宣判一般。然而伴随着沈澜漫长;沉默，判书迟迟未下，他眼底哀意渐浓，直至满目凄惶。
当真是报应，裴慎想。我当年若能待她好一些，再好一些，何至于今日这般下场？
他恍恍惚惚地想，情爱二字，果真如同鸩酒一般，饮之肝肠寸断，痛煞人心。
夜雨清寒，淅淅沥沥，室外更漏迢迢相递。沈澜才回过神来，竟已是一更天。
“……我不知道。”沈澜涩然道。她满腹思绪，到头来只余叹息。
见裴慎听了这话，人竟愣愣;，她还以为裴慎不信，便又重复了一遍，“我是真;不知道。”
是否有情？情意几何？我都不清楚。
她说不知道，这算什么答案？这般敷衍，裴慎本该生气;，可他竟觉眼眶略有几分潮热。
她若待他只有恨，那必会说恨他，既给了“不知道”这个答案，可见还是有情;。
只是那些情意太浅了，浅淡到被浓烈;委屈、仇恨遮盖了。
没关系，有就好，有就好。
裴慎几欲落泪，他宛如劫后余生一般，猛地松懈下来，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沈澜;额头。
“你既说不知道，我也不强求。”裴慎郑重允诺，“过往种种，一笔勾销。往后我必定待你好，我们好好过日子。”
总有一日，她;爱意会滋生、蔓延，覆盖掉那些委屈、仇恨和糟糕;回忆。
凛冬将过，新春终至。
裴慎这般剖心之言，倒叫沈澜也恍惚了一瞬。
仅仅一瞬，沈澜便反应过来，狐疑道：“你哪里来;以后？”
裴慎呼吸一窒，他心知肚明，沈澜以为他要死了，才肯吐露心肠，若叫她知道自己在骗她，莫说以后，沈澜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搭理他了。
那便不叫她知道。
骗一辈子就好！
裴慎毫不犹豫道：“我都要死了，这以后二字自然是指临去南京受审;路上。”说罢，他小心翼翼道：“这一路，你陪我去，可好？”
沈澜愣了愣，沉默不语。半晌，她一针见血道：“你若真甘愿受死，按理，你怕我和潮生被牵扯进去，应当将我和潮生远远送走才是，为何要我陪你入南京？”
她说着说着，声音都跟着冷下来：“除非你在骗我？你有把握自己不会死。”
裴慎呼吸一紧，心道她果真敏慧，便斟酌道：“一来你和潮生与我;关系，并无人知道。所谓;上路也不过是扮成商队，远远;缀着罢了。决计不会与余宗等人见面。”
“二来余宗宣读;圣旨中并无谋逆二字，不至于连坐，陛下多半会以我和父亲是妖书案主谋;罪名将我二人诛杀了去。”
“况且我与父亲并无过错。我父北伐有功，我任事多地，尚算有几分功绩，杀了我二人便已经群议汹汹，若要株连开来，陛下……”他本想说不敢，却又觉得自己如今正忠君呢，不太恭敬，便换了个说法，“陛下不会;。”
闻言，沈澜越发辨不清楚，她时至今日都怀疑裴慎要赴死，是不是在骗她？可偏偏历史上，坚持气节、含冤被杀;人物比比皆是。
裴慎是不是忠君;士大夫？沈澜根本不敢确定。便是怀疑裴慎有后手，可这后手，小一些;联络朋党，洗刷冤屈，大一些;起兵谋逆造反。偏偏沈澜都没证据。
沈澜所见到;裴慎，素日里待陛下执礼甚恭，从未有过言语上;不敬，朝廷调他去哪里平叛，他便去哪里，四处奔波辗转，从无二话，尽忠职守，兢兢业业。矿监税使携圣旨而来，他也遵从旨意，宁可避居府中，也不曾阻拦，颇为愚忠一般，以至于沈澜犹疑难定。
相反;，裴慎甘愿受死;证据倒是一堆一堆。喝止亲卫、甘上囚车，保不齐之后还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