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任务重,万老也并没有多说废话。
他们商量了一下,明天先由公社下发任务,让各个村子去割蒿草和艾草晾干,后天再由公社派人,领着苏星若他们这些学生,下去教大家怎么烧蒿驱虫消毒,顺带检查一下,这个疟疾的源头重灾区,究竟在哪里。
回来的路上,王老师跟苏星若说起了万老。
这后山沟公社是老爷子出生的地方,他学问深,建国以后就被请到了清大,教授中医,那会儿百废待兴的局面中,国家对于中医还是很支持的,可后来十年动乱,中医不知怎么就被批评成了四旧迷信的东西,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万老因为年纪大,勉强躲过一劫,但他那年轻气盛的儿子却没能幸免,刚才那个魏书生,就是他的亲外孙,那孩子的妈妈,也是万老如今仅剩的一个女儿了。
苏星若听过十年动乱,也在书本上看到过,但她来到这个世界时,那场动乱基本已经结束了,而且她的身份也确实接触不到那个层面的问题。
只是在当初和柳念慈相认时,对于她和南宫晋被迫的分离还有别后重逢的感情觉得唏嘘不已,可如今,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场动乱对普通人的冲击,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普通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具体的细节,当然还是由王老师负责去商定。
他们一起回到卫生院的后院,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人,大家伙累了一天显然都去睡了,苏星若本来想去打水洗漱,但走到井边却听见了一阵响动,抬头就看见墙角的位置,马龙光着脊梁站在那儿。
苏星若一惊,吓得赶紧转过身来。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啊?”
“我、我就是身上太脏睡不着,想来洗个澡。”马龙无辜的解释起来。
“那、那你快点,我还打水洗漱呢!”苏星若说完,丢下脸盆先回了房间,却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葛慧的手提包丢在她还没铺褥子的床上,而她自己的床铺的平整,显然已经睡过了。
可这么晚了,山沟沟里头,这丫头能去哪儿呢?
苏星若正好奇,窗户外头却传来了马龙的声音,她想是对方洗好了回屋睡觉,拿上东西正要出门,却撞上了从外面进来的葛慧。
她头发帘湿答答的黏在脸上,抬头对上苏星若,一脸的局促慌乱。
而苏星若也很明显注意到了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想到刚才马龙在那边光着身子洗澡,葛慧这也才洗完的样子,会不会……
苏星若赶忙摇了摇头,不不不,瞎想什么呢,大家都是同学,葛慧就算人品再差,可她也不至于那样吧,自己不能这样把人往坏里想,毕竟现在的风气跟后世可完全不一样呢,流言蜚语可真是能要人命的。
苏星若因为自己的乱七八糟的念头有些愧对葛慧,忙不迭跑出了房间,打水洗漱完再回到房间时,葛慧却再次刷新了她的三观。
白天铺床的时候,苏星若特意把脸盆架子放在了俩人的床中间,就是不想跟葛慧挨得太近,但她不仅把装行李的提包往苏星若床上放,还把湿乎乎的脸盆也放在了苏星若的床上,就挨着她白天才晒过的被褥,苏星若直接就火了。
“你这东西放自己的地方,干嘛都往我床上堆,我这儿还得睡觉呢!”苏星若有些恼,但还是强忍着没撕破脸,毕竟俩人还得相处一个月呢。
她提起葛慧的行李包就朝她丢过去,还有葛慧的脸盆,也一块丟到了脸盆架子上。
但葛慧压根儿没接,行李包就那么掉在了地上,完了她尖叫一声,踮着脚往后退了好几步,“哎呀呀!你把我的包都弄脏了!”
“脏了你自己擦,你把我床弄脏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苏星若一边说,一边气鼓鼓地去拍自己的床铺,好在褥子只湿了一面,还没湿透,她把褥子翻了个面,勉强也还能睡。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我就放一下包能怎么样,你不能好好说,非要把我的包扔地上么!”葛慧一点也不顾忌大晚上了,嚷嚷的还十分起劲儿。
但是,大家伙都经历了一天的折腾,显然没她这么大的精力,所以吆喝了半天,外头仍然一个观众都没来,葛慧的劲头明显弱下来,从大声吆喝变成了小声嘀咕。
苏星若懒得理她,拉出床底下的皮箱,发现上面的密码锁明显被动过,有点恶心的回头瞪了葛慧一眼,却到底没跟她闹。
被褥不好带,只能用人家给准备的,但苏星若却自己带了一套床单被罩,原本是想要套上去用的,但看葛慧这个样子,她果断选择了铺起来用。
晚上睡觉时候拿出来,白天再收起来,她可不想睡别人睡过得床单,尤其葛慧这样的人,她还真不确定这个女人会在她床上干什么。
但旁边本来躺下已经准备睡了的葛慧看到苏星若从行李箱里拿床单被罩,当即就靠了过来。
“星若,你怎么想到的,提前就准备了床单被罩,这样就不用睡他们这脏兮兮的铺盖了!”
苏星若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自顾铺床,没打算理葛慧。
但葛慧显然不只是为了来跟她搭话,“星若,你这能不能借我用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