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吩咐下人熬了些滋补的汤送上楼。
瓷碗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黎书道谢。
“早些年少爷也不是这样,只是……”管家欲言又止。
“我知道。”黎书点头,吞下一口热汤。
“其实他就是面冷心热。”
黎书动作一顿,低头看着餐食,而后又反应过来。
他也只是怕她死了,没人折腾罢了。
“你早点休息。”管家退出去。
……
翌日,黎书按照往常时间早起,像像下人一样工作。
她拎着水壶站在花圃边,清晨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线。
傅弋川停在屋檐下,睥睨一眼。
“黎书,你去收拾餐厅。”
“好。”
傅弋川看着她被佣人带走,面无表情。
黎书围着围裙,开始收拾餐厅。
“你们说少爷都把她当什么?”
“说把她当佣人,可是她又能和少爷一同上桌吃饭。不把她当佣人,可又做着和我们一样的事。”
几个女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
“我听说,就是她把傅少的腿撞残疾了。”
厨房的玻璃窗开着,正对着花圃。
黎书面无表情听她们讨论,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手指僵硬。
她抬头,视线锐利。
几名女佣后知后
觉,被她看的后背发凉。
“我们说的就是事实。”女佣心虚但气势不减。
黎书放下手中的盘子,正欲反驳。
“很闲?”
傅弋川带着愠怒的嗓音透过窗户传进来。
女佣们低着头,不敢答话。
“黎书出来。”男人嗓音不咸不淡。
黎书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跑出去,站在傅弋川身后。
气氛紧张,没人知道傅弋川想做什么。
“她们说的对吗?”
傅弋川薄唇轻启,偏头扫了黎书一眼。
指甲嵌进掌心,黎书胸腔中憋了一股气。
“她们说的就是事实,所以你该对我赎罪,对我有愧!”
傅弋川冷哼一声,盛气凌人。
女佣们吓得哆嗦,头也不敢抬。
黎书手指发颤,咬了咬下唇,声音无力,“是。”
“她是像我赎罪,而不是你们。傅家不养闲人。”
傅弋川声音淡淡,眸子里却是诡奇的冰寒。
众人皆是一愣,连黎书也没反应过来。
不过她很快明了,傅弋川典型的给一巴掌在塞颗甜枣。
女佣们惶恐,纷纷道歉。
傅弋川轻蔑挥了挥手,管家立刻上前将人带走。
闹剧结束,黎书又折回去。
路上恰巧碰到一名女佣吃力的抱着花盆。
“我帮你。”黎书上前想
搭把手。
指尖还未触碰到,女佣惊恐的连连后退,声音都在打颤,“谢谢……不用了。”
退半步的动作,仿佛在躲避瘟神。
黎书心里吃味,心不在焉回到洗碗池旁。
自从她到来近一段时间内,已经开除了不少佣人。
她眼神哀伤,沾满泡沫的盘子从手中滑了出去。
“哗啦——”
瓷白的盘子碎了一地,黎书吓得哆嗦回过神。
动静不小,自然引起傅弋川的注意。
她着急转身,蹲在地上,开始捡拾碎瓷片。
视线里还有一双熟悉的手工定制皮鞋。
傅弋川停在厨房门外,居高临下看着她。
管家闻声赶过来,“用扫把收拾,小心划伤手。”
黎书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拿过扫把。
碎瓷片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觉得我刚才是在袒护你?”
傅弋川骤然开口,语气丝毫不掩嘲笑。
黎书摇头,“没有。”
“摔碎的盘子两千。”
男人恶劣的勾起嘴角,好整以暇盯着局促的黎书。
管家站在一边,盘子确实两千,发票他还收着。
黎书从监狱里出来没多久,哪来的钱偿还,傅弋川当然知道。
黎书认命般的闭上眼,“我会好好工作。”
“工作?”傅弋川轻
嗤,“没人给你开工资。”
黎书被堵的哑口无言,好像被人强行推进冰冷的湖水中,每个毛孔都被冷水浸透。
轮椅挪动,傅弋川紧紧凝着她,“你能用什么还?”
“你这具身体?”
羞辱的话语像无情的利刃将黎书斩得四分五裂。
黎书面容白皙,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傅少,该吃药了。”管家头皮发麻,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恰恰到了时间点。
“你来。”傅弋川扬了扬下巴。
管家将手里的药碗递给黎书。
酸涩中夹杂着苦的气息涌入鼻息,黎书端着药碗沉默蹲在男人腿边。
褐色的汤药抵在唇边,傅弋川张嘴吞下。
一碗药喂得相当艰难,黎书转身抽了洁白的纸帮他拭去嘴角的药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