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芳菲的声音很淡,就和她此时的情绪一般,没什么波动。
她还是本能地不愿意提起来这件事。
但是既然陆逸风问到了,她知道对方不是故意的,所以三两句话讲清楚,算是给他解答过了。
听了顾芳菲的话,陆逸风却并没有放松,他的眼神带着些悲痛,然后是深刻的了然和心疼。
“所以你才能设计这种黑暗阴森风格的作品,因为那完全就是你内心的写照,是不是?”
此时再端详起来这一座光芒闪烁的奖杯,他的心情沉重起来。
如果时间能够追溯到从前,他宁可芳菲永远取得不了这项成就,只盼她平安无虞就好。
顾芳菲沉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相顾无言,眼神都是只有对方才能看得懂的复杂和悲伤。
“对不起,如果我没有推荐你参加这个比赛,就不会有后来这一系列事了。”
此时陆逸风无比自责,恨不得给当初心血来潮的自己狠狠一记巴掌。
如果他没有推荐芳菲,那芳菲就不至于感到困扰。
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悲剧。
陆逸风认为,关于这件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是顾芳菲却不这么觉得,或者说,她只是看开了,觉得什么事都没那么重要了。
“可以把你那怜悯的眼神收一收,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顾芳菲的脊背挺得笔直,这是她努力让自己做出来的姿态。
似乎只有这样,她的自尊心也是高傲并且被尊重的。
从明盛离开,顾芳菲回了家休息。
但是刚刚走在路上,她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顾芳菲皱起眉头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之前她已经把顾家几人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该不会又是这群讨厌的家伙吧?
顾芳菲猜对了,还真是他们。
顾芳菲刚想挂断,没想到手一滑,反倒点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顾建民,他那油腻并且尴尬的干笑让顾芳菲深感不适。
她没什么心思和他们交流,态度也很冷淡。
“什么事?”
托顾明珠母女俩的福,现在顾芳菲在他们面前惜字如金,绝不表现任何情绪。
就像一个陌生人一般冷漠无情。
不过当然,顾建民现在也只敢心里想想,嘴上还得和顾芳菲服软,想着说一箩筐好话,该不会还打动不了这死丫头的心吧?
还真就是。
顾芳菲心如磐石,听到顾建民叫自己回家吃饭,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看你这孩子,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疏远做什么?时间长了感情就淡了,必须得多联络联络才行。别的不说,你这次拿了奖还真是上天保佑,肯定是你妈护着你呢!”
顾建民说到这里才算彻底打开话匣子,对着顾芳菲东扯西扯,净说一些故意溜须拍马的话。
然而顾建民的话让她想起来妈妈,她的女儿得了奖,这种惊喜和愉悦,就是应该分享给妈妈才对。
顾建民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她打算明天一早就去陵园看看。
有了这个念头,顾芳菲更是懒得和顾建民打太极,直截了当挂断了电话。
然后重新把这个陌生的号码加入黑名单。
那恶心的一家人主动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现在她平静的生活来得不容易,不能被那些恶心东西轻易打乱。
正在专注开车的薄屿深看到顾芳菲若有所思的脸色,贴心问她,要不要明天去陵园。
顾芳菲点点头,表示自己去就可以。
“我送你过去吧,反正工作已经做完了,明天没什么事。那边路很远,你自己过去我不放心。”
薄屿深的回答很恳切,顾芳菲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于是沉默着答应下来。
她现在也有些莫名的焦虑和对未知的恐惧,尤其是对于独自一人到空旷偏僻地方去这件事。
顾芳菲苦笑一下,心想这大概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回家走到玄关那里,顾芳菲还没来得及把鞋换了,就被飞奔而来的薄荷猛地扑了一下,只好抱住他硕大的狗头用力揉了揉。
“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薄荷温顺看她,疯狂摇晃着大尾巴,然后伸舌头去舔顾芳菲的手心。
痒痒的,又湿漉漉一片,那种又湿又热的感觉让顾芳菲哭笑不得,只好耐心哄他快走开。
顾软软则对新鲜出炉的奖杯感兴趣,它一个弹跳猛地跃起来,身子扒拉在奖杯上就挂了上去。
任凭顾芳菲怎么叫都不肯下来。
最后还是薄屿深出马,两根手指轻松捏住顾软软的后颈皮,然后把它拎了起来,扔回笼子里去。
薄老太太刚才已经从电视上看了直播,看到顾芳菲激动得老泪纵横,一个劲拍着顾芳菲的手背,夸她真争气。
顾芳菲不太自在地笑了笑,她其实很怕薄老太太会问起来别的。
但是很明显,她想多了,除了抱着奖杯好一顿稀罕之外,薄老太太再没多说一句话,就张罗着让两人快点去洗手,准备开饭。
这会儿说是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