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只留有一盏小台灯的房间里,床上的少女正不安的动着。
仔细一看,白皙的小脸上全是痛苦之色。
少女仿佛陷入了挣脱不出来的牢笼一般。
梦里,是满地的碎片、滚滚浓烟,入鼻的全是焦味,听到的都是悲痛欲绝的哭声。
在哪里?
爸爸妈妈。
她想喊,可是喊不出声。
耳中的哭声变成了一道如鬼魅般冰冷的声音,“人全都死了。”
“不要!”
床上的人大喊了一声并睁开了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惊慌。
是梦。
黎晚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都是汗珠。
她又做梦了,又梦到了那道森冷骇人的声音。.
三年前父母遭遇空难离世后,黎晚洇时常在梦魇里面听到这道声音,后来爷爷带她到寺庙里去找大师解了一下才没再梦见过。
“怎么又梦到了?”黎晚洇喃喃道,同时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忽而一道铃声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眼皮忽而跳动,黎晚洇愣愣地朝声源处看去,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拿起手机,“喂,您好。”
“黎小姐,你爷爷……”
……
半个小时后,医院。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长椅上那道瘦弱的身影更显孤寂。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中”那三个字的灯才暗了下去。
接着,手术室门打开。
听到声音,黎晚洇猛的站了起来。
那垂着的手,颤动明显。
“医生,我……”
剩下的话在医生摇头的动作后戛止。
黎晚洇身形踉跄了一下。
“还有一口气,黎小姐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黎晚洇激动地抓住了医生,嗓音带着哭腔,“陈医生,我求求您,您再救救我爷爷。”
陈医生叹了口气拂掉黎晚洇的手,“珍惜最后的时间。”
陈医生几人离开,带走了黎晚洇最后一点希望。
黎晚洇泛红的眼探向手术室,仿佛看着的是一个无边的黑洞。
下一秒,她抬着千斤般重的步子,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手术室。
各种仪器“滴滴”响动的声音传入黎晚洇耳中,她直接跪在地上轻唤了声,“爷爷。”
黎盛艰难的睁开眼,“晚晚来了。”
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力感,黎晚洇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握住了那只布满皱纹的手,“爷爷,我在。”
嗓音带着抹克制。
“晚晚。”黎盛心疼的看着孙女,“爷爷……咳……”
不能护着我们晚晚了。
黎晚洇摇着头,“爷爷,您快休息,别说话了。”
黎盛费力的吸了一口气,他说话已经很困难了。
“晚晚……来。”
黎晚洇将耳朵贴了过去。
“爷爷……走……后。”
“你……去……安城……战家,找……战……天……鹤。”
黎晚洇紧咬着下嘴唇摇头。
“记住。”
“找……战天……鹤。”
多余的话黎盛已经说不出来了,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扯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塞进孙女手中。
褶皱严重的手跌落在白色床单上。
“滴——”
心电监护仪变成了一条直线。
尖锐绵长的声音在手术室里萦绕,黎晚洇的心跟着一颤一颤的。
“爷爷!”黎晚洇肝肠寸断的声音盖过了仪器的声音。
她痛哭出声,失了理智地去摇晃黎盛的身体,“爷爷,您快醒醒。”
黎晚洇18岁生日的前一天,父母同时离开了她,如今唯一的爷爷也走了。
她怎么受得了这个打击?
一个护士将黎盛身上连着的仪器一一摘除。
这期间,黎晚洇不停地摇晃着喊“爷爷”,想要把他喊醒。
可是,任凭她哭得多么的伤心,那双眼睛再没掀起过。
“节哀顺变。”护士给黎盛盖上了白布。
黎晚洇在太平间外直接守到了天亮,掌心紧紧地攥着那枚玉扳指。
接下来,黎晚洇一个人办理了爷爷的后事。
从墓园走出来时,她的心好像被挖空了一般。
爸妈发生意外后,她本就只剩爷爷相依为命。
如今,这繁华世界,就只剩了她一人。
……
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
床上的人动了动,那陷进被褥里的白皙小脸皱了皱。
黎晚洇从床上坐了起来,视线落到了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抹光上。
天又亮了。
这几日,梦魇夜夜出现,黎晚洇精神有些恍惚。
呆怔了几秒,黎晚洇拿起催命般响动的手机,“喂?”
一道尖锐的声音摧残着耳膜,“黎晚洇,公司是你家吗?这么多天不来上班!你知不知道一大堆的事情堆在这里没人做……”
黎晚洇拧了拧细眉,等那边声音停下后才不缓不慢的说,“周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