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护好肚子,跳车!”陆忘殊大喝一声。
沐晚虞反应迅速捂住肚子,趁着车速减缓之际,闭着眼睛迅速跳下马车,顺势滚进路旁柔软的草丛中。
下一刻,难民一拥而上,发疯般争抢车内的干粮。
沐晚虞心有余悸地站起身,将身上的草屑拍掉,与不远处的陆忘殊遥遥对视一眼。
“快走。”
看着眼前这群癫狂,如猛兽一般撕咬着干粮的难民,沐晚虞黛眉紧拧:“天黑后恐怕更加危险,务必要尽快跟念明老王妃府上的人取得联系。”
陆忘殊亦神色凝重,细长的狐狸眼中满是担忧,“好,我们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两人顺着偏僻的小路,一边谨慎避开城中分散的难民,一边小心探查陌生的茂城。
谁料,才刚走过残败的断墙,便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死寂一般的城中,显得尤为可怖。
沐晚虞脚下的步子一顿,不由地握紧怀中的毒药粉。
身旁的陆忘殊也放轻脚步,凤眼微微闪烁,小心谨慎环视四周。
几乎是霎那间,方才在城门口徘徊的难民猛地从断墙后窜出来,迅速将二人团团围住,毫不掩饰眼中的渴望。
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人…
…反而像是在看盘中餐一般!
“外乡人。”为首的男人面露欲望,声音沙哑骇人,“瞧这细皮嫩肉的,肉一定很香。”
身后其他人也顺着他的话,死死盯着二人,眼底流露出吃人的渴望。
沐晚虞心下一沉,旋即掀开斗笠露出自己爬满红点的脸颊,“请诸位冷静,我患有不治之症,若是吃下我的皮肉,不消片刻,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听见她此般说辞,陆忘殊点头附和。
“对,我便是替她医治的医师。我们二人身上的毒素早已入骨,定然是吃不得的。”
饥肠辘辘的难民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人话,猛扑向前,干瘦的手指直冲沐晚虞的胳膊!
陆忘殊飞身挡在她面前,不消片刻,便将为首的几人全部放倒。
身后,沐晚虞目光沉静如水,在难民狞笑着朝自己伸手的时候,一挥衣袖,抛出攥在手心的毒粉。
“啊……啊!”
几人凄厉惨叫,疼痛难忍地蜷缩在地上浑身扭曲,不一会,便七窍流血,失去了呼吸。
见此,其余的人也只是怔愣了一瞬,但快要饿死的灼烧感终究抵过死亡的恐惧。
如今这个世道,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们咬紧牙
关,非但不后退,反而愈发冲动直朝着二人扑去。
陆忘殊双拳难敌四手,与难民缠斗多时,渐渐体力不支,身上添了无数伤口。
用光毒药后,沐晚虞被逼退至墙角处,无数双嶙峋的手掌落下,牢牢钳住她纤瘦的胳膊,扯开蔽体的衣衫,露出底下白嫩的肌肤。
她捂着肚子,心底愈来愈沉,“滚开!——”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气逼人的剑光由远及近而来。
顷刻间,原本作乱的难民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再也没了生息。
祁宴舟高坐在马上,手中的宝剑闪烁着寒光,鲜血从剑刃处缓缓滴落。
他眉目潋滟,面如冠玉,银发高高束在头顶,挑起的眼尾却透着几分凉薄。
“还不起身。难不成,要本督亲自扶?”他淡淡瞥了倒在墙角的沐晚虞一眼,眸光冷淡。
沐晚虞才缓过神来,望着他俊逸非凡的脸,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前世的确是祁宴舟平定了茂城饥荒,可那也是在景渊王荒唐无道,惹得难民暴乱之后,他才临危受命,奉旨圣旨前来的。
如今茂城并没有到那种险境,他怎会突然前来……
青骢马上,祁宴舟慢条斯理擦干剑上的斑斑血迹
,随意丢开染上血红的锦帕,利落归剑入鞘。
他悠然散漫地抬起头来,睨了眼沐晚虞长满红疙瘩的脸,眉宇微不可见沉了几分。
“去哪?”他嗓音薄凉清冽,漆黑的眼眸中难掩嫌弃。
“念明老王妃府。”沐晚虞笑盈盈仰起脸,“多谢祁督主搭救。”
“走。”祁宴舟并未多看她,神色淡漠地望着沐晚虞爬上马车,随陆忘殊一起前往王府。
路上,沐晚虞掀开车帘,冲着祁宴舟微微一笑,柔声试探道:“督主日理万机,怎会来茂城?”
祁宴舟斜睨过来,眼神冷鸷,令人不寒而栗,“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见此,沐晚虞识趣止住话,敛起眼底的疑虑,放下帘子坐回马车中。
待行至王府门前,她刚下了马车,男人透着冷意的声音传来。
“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可明白?”他脸上虽面无表情,可话中的威胁丝毫不加掩饰。
沐晚虞忙低下头,小声道:“督主放心,臣妇定当守口如瓶。”
祁宴舟这才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旋即策马离开。
见人走远,沐晚虞收起探究的目光,转身踏上台阶,来到紧闭的王府门前,叩响门环。
然
而,半盏茶时间过去,门内依然没传来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