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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悟道(1 / 2)

云州,雨水绵密。

阳玉鸿背着一把青铜剑行走在粘稠的雨幕里。

夜色才刚刚覆盖,两侧的街道便都打起了灯笼。

作为沧澜剑宗的圣子,他有些不明白叔父的话。

也看不懂这人间的事。

下山前,早就听得长老们说,人间诸多烟火。

何种因果沾得,何种因果碰不得,见长者需行礼,遇道友不能弱了气势。

要雷厉风行,又要三思而动,要果决狠辣,又得秉持本心。

他只是一个练剑的修士,想不明白这些。

近百年来,无非是在山门的断崖边上,不断的挥剑。

直到飞瀑断流,直到云遮日暮,直到一剑可横断天穹。

叔父说,他是沧澜剑宗有史以来最有天资的圣子。

若一日悟道,便可与剑神比肩。

这话他总觉的有些虚幻。

在幼年时,阳玉鸿便见过剑神,那是一个连一把剑都没有的寒酸老头。

脸上的褶皱和山间沟壑一般。

靠在断崖的木屋外边,“吧嗒吧嗒”抽着烟叶。

眼睛浑浊,打量着自己。

“天生白发,倒是一块剑胚。”

“拿着这块铁,什么时候能用它把这飞瀑横断了,便可以下山了。”

老剑神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伸了个懒腰,径自往南去了。

而后的岁月里,自己便握着那铁块,日复一日的练剑。

直到某一天,铁块碎裂,化作一把青铜剑,断崖边的飞瀑被剑气阻断。

剑气冲霄,整个云州的天穹都铮鸣作响。

于是宗门震动,叔父亲自出关。

那一年,他七十六岁。

在断崖边上练剑,已有七十年。

云州的雨水更密了,空气里的水汽逸散的到处都是。

雨珠便顺着阳玉鸿的白发,不断滴落。

“客官,买把伞吧。”

“这云州的雨水可不比别的地方,若是水汽入了骨,那滋味可不好受。”

一个小老头弯着腰凑了过来。

精致的油纸伞,散发着好闻的松竹味道。

莫名的让阳玉鸿燥乱的心绪,平静了些。

“多谢。”

他接过油纸伞,摸遍了浑身上下,竟也找不出一分银钱来。

这才赫然想起,他是沧澜剑宗的圣子。

出门是从不需要银钱的。

别说一把油纸伞,便是这整条街道上的东西,他若是多看上了一眼,便是这些散修、凡人的福气。

可闻着这浓郁的松竹香味,他不知为何,就想付上一份银钱。

可他没有,搜遍了全身上下,都没有。

阳玉鸿叹了一口气,只好将那油纸伞递了回去。

或许是看出了阳玉鸿的窘迫,卖伞的小老儿摇了摇头。

又将那伞推了回去,笑着道。

“年轻人,拿着吧。”

“我瞧你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

“身上不带银钱,一个人在雨里淋着,定是遇到了想不明白的麻烦事。”

“回家吃一顿酒,暖和暖和,说不定第二天,就能想得通了。”

“一把伞,不值几个钱,谁年轻时候不遇到点坎儿。”

“看开些。”

小老头笑着,抱着一大堆的油纸伞,弓着腰往雨幕里去了。

那是个通透的人,世间老者,便都是从少年过来的。

自然知道,初入世间的迷惘,有多么令人心焦。

也自然知道,年少时候分不清方向时,那种无力感。

可人世间的所有困惑,都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早晨或夜晚,豁然开朗。

其原因,不过是因为睡了一场好觉,吃了一顿饱饭。

仅此而已。

于是,赠人雨伞的同时,他便见到了年少时候的自己。

绵密的雨幕之中,阳玉鸿看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背影,怔怔无言。

雨水“啪嗒啪嗒”落在他手里的油纸伞上不断滑落。

周遭的人流,好似在此刻慢了下来,灯火化作一片片的光晕。

他的眼前,便只有那个抱伞而去的背影。

忽而,人群里起了嘈杂。

街道上的人流被拨开。

“老东西,谁让你在这地方卖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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