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其实无益,反而让林师傅心里结下疙瘩,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他可不是那等目光短浅,拿着小聪明当机智的角色,当即命人取纸张来修书一封给陈元海,同时取来三百个铜钱和一领软甲(锁子甲,可以穿在里面比较隐蔽)赠予他。
林师傅只取了两百钱,其余的并软甲都婉言谢绝,因为他觉得这东西没用还容易暴露身份。和徒儿匆匆用餐饭,灌满酒壶便上路了。
小徒儿其实不小啦,今年已经吃十四岁的饭,跟在林宝通身后唧唧呱呱甚为活跃。林师傅有时烦他,可小家伙一时不在他便怅然若失。
唉,当初想就当是个猫猫狗狗,他爱跟着就跟着,谁知这下走了几千里地他还在,那就随他罢。
“师父离开那匪窝子实在太英明!”小徒儿竖起大拇指来表示:“我就知道,您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迟早得分道扬镳!”
“这小子,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了?”林宝通故意要试试他。
“以前您瞧见他们绑回来的肉票就面露不忍,还有,今天咱们路过那些被点着的房子时,我看见您皱眉头了!”小徒儿为自己的聪明得意扬扬。
“那都是做人应有之义。”林宝通回头看看已经离开蓼子大营很远,转过来摸摸徒儿的小脑瓜说:
“什么时候都不能自以为是。不能因为手里有刀就趾高气昂、高人一等,也不能因为攥着印把子就欺压良善、榨尽他人的血肉。
小碗儿你记住没有?若你长大做了官人,赶出这些恶行来,师父便不认你,便
小碗儿脸色变了变,赶紧陪笑哄师父开心:“瞧您说的,怎么没事聊到我头上来?
您放一百个心,我才不会干那缺德事。再说了,就我李小碗儿这德性,能干好个乞丐头儿还差不多,您就别瞎想了!”
林宝通被徒儿逗得呵呵笑起来说:“我徒弟的本事只能做乞丐头儿,那就太糟糕了!”
爷俩说着话,离着玉亭镇越来越远,却离那余干县城越来越近了。林宝通走上高处立住脚,转过身来看那灰暗天色下,阴雨中显得沉重、厚实的城墙摇摇头。
“您为什么摇头?”从后面跟上来的小碗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问道。
林宝通用手一指:“碗儿你瞧,那就是蓼老爷和他的队伍要攻打的余干县城。”
小碗儿看了看,咧嘴说:“娘诶,这是县城?它好大!师父,咱们以前走过那么多县城,好像没几个能比得上它吧?”
“可不是。”林宝通点点头:“以前,这才是饶州的州治,本朝立国时州治才改到鄱阳去的。要不是我被蛇咬伤你就能看到鄱阳城,可比这里小多了!”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呗,要不然我怎么能开眼看到这余干呢?”
林宝通有点意外地看看徒儿:“唔,你倒是挺会说话!”他再次看看那城池:
“不对啊,这城难道后来修过,怎么好像比过去要高了?而且从前也没有那么多马面和垛口,你看那西北角上的马面竟还是圆的!”
“师父,上面似乎还盖了间阁子哩。”小碗儿眼尖,跳起来指着叫道。
“不对,肯定不对!”林宝通眉头紧皱:“以前的城墙哪里是这个样子?这定是修过的。
可……如果修过,蓼大当家应该注意过,我怎么没听他提到呢?”说着他又扭头看看玉亭镇方向。
小碗儿一瞧师父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上开口道:
“师父,您可是说过,不管他们这些打打杀杀的破事。咱们还是赶路,该去哪里去哪里,躲开这是非地最好!”
他这么一说,林宝通立即打消了回去告知蓼子的心思,将手搭在徒儿肩上慢慢转身:“也对,大当家又不傻,他岂能不派人去城下哨探?
咱们还是赶路,管恁多闲事作甚?”走了几步他忽然又说:“小碗儿,你可知道这余干的守将是谁?”
“不知道。”小碗儿摇头:“想来是哪个大将军,身高八尺,胯下马、掌中一条五股托天叉……。”
林宝通哈哈大笑:“你说的那是寺院门口的天王,还身高八尺!
告诉你,那城里的守将今年未满十六,只比你大十个月!”说完了没听到后面反应,回头一看小碗儿站在原地吃惊地看着自己。
“师父你逗我?哪有十六岁的大将军?”
“他不是什么大将军。”林宝通招招手叫他跟上,告诉他这是余干李府的一位公子,如今的官衔是九品南部都巡检和饶州团练副使。
“他很能打么,要不凭什么?我姓李,他也姓李,他领兵打仗,我却只能做乞丐!!”小碗儿不服气。
“嘿,你还别不服,你听我给你讲讲他的故事……。”
于是在后面的一路上,林宝通给徒儿讲自己听来的李丹身世和他护送军粮到广信,而后设计配合官军大破银陀,逼娄自时退兵等故事
。小碗儿越听越沉默,皱着眉头不说话,只一路低头跟着走而已。
他俩走得颇快,在蓼子营中吃得好、睡得着,这会儿一心离他们远远地,又兼都是习武之人,所以当日便从港头南边游过了补河。
夜里,吃饱了塘里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