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心中正当想着这些稀里糊涂的，正当她往前跨了一大脚的时候，突然一脚踩在荒丛当中，只一瞬间，那里的蚊虫四飞，单是看着，程婉就觉得毛骨悚然，全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作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钢铁女性，程婉是从来不怕这些小虫，但那么多东西一下子飞出来，还是很吓人的。 看着这样破败的场景，回想着在院中所住时的场景，程婉眼底情绪快速翻涌着。 这会儿……当真很难用一般的言语来描述此刻的心情啊。 程婉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在院落当中扫了一圈，最终又推开了里屋的门。 进去后，程婉又被房梁上挂着的蜘蛛网给吓到了。 “瞧这蜘蛛网，怕是从儿子到爷爷都已经有着三代了吧？” 她这话可没有半点夸张的成分。 那进门处，便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罩在房梁上，再往里看，这个大大小小，个个旮旯角落当中，更是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蜘蛛网。 环顾着这房间的角角落落，程婉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这房顶上似乎还有些漏水，墙壁的墙皮脱落，角落处所摆的地桌上，都已经起了一层层的青苔，看着甚是拉胯。 程婉犹记得在这上面摆放的物件，原本是一些陶土罐之类的用来装米装坚果，现在那陶土罐也都全部破裂开来，上面勾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原本空着的瓦罐里面还续上了一层薄薄的泥浆，现在泥浆也全部散落到地上，可能是因为湿气很重的原因，上面竟是生出一些杂草来。 盯着那架子上的瓦罐许久，程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里想法了。 变化实在是太多了。 伸手清扫落灰，程婉在那破落的一坐就吱呀响的床上，静坐了那么一阵子。 本来还说没事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住住，倒也没什么别的打算，就是想告诉他们不要忘本，毕竟村子是宋旸的根，也是他们的根。 但眼下这个样子，也只能等孩子们长大了自己准备钱回来修缮房屋了。 此情此景之下，程婉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就算是到了现代，城市里长大的人到老了也总要回老家修房子。 哪怕自己没在老家待多久，对老家没什么印象。 静观片刻，程婉想着要拿的东西坏了，继续待在这里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到底是撇了撇嘴起身就要回县城去了。 “可惜了……之前还花了那么多心思在这院子里呢。” 枯败的花草，都是她之前一株一株下了心血浇灌的。 抬腿走到院门口，再次回头望向院门时，程婉心中最后感慨一把。 却也只是那么一瞬，程婉就转回身来，单手把倒了的木门阖上。 现在钱老三倒是能来偷东西了，偷这满院子的蜘蛛网。 正当程婉思考好了要走的时候，却是突然间，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 只见那人面颊凹陷，颧骨突出，眼睛瞪大，眼窝很深，头顶戴着的白色布巾不知用了多久，已然都已经发灰发暗，不知原本的颜色究竟是何样了。 见到那凄惨的农妇长什么样子后，程婉本来被激起的那么一点点怜悯之心，瞬间是烟消云散。 她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程母啊…… 还以为这辈子都和她没缘分见面了。 刚才没看到程家人来分药水，程婉想的是他们不好意思和自己见面，程江怕被自己打。 但现在看来，哪里是什么不好意思？分明上一家人不晓得又怎么遭了灾，没时间来自己这里打秋风。 她虽然已经与程母很久未曾见过了，虽然现在猜到她遭了灾，但是也是没曾想到过，程母会暴瘦至此，过得凄惨成这个样子。 见程母的背上还背着一背篓，里面装满了黄不拉几的野菜，程婉蹙了蹙眉，也没有先开口。 再惨又能怎么样？总归在程母的身上，程婉没有一点点的心痛之意。 她才不想要再多管程母的闲事，管程家的闲事。 毕竟那没什么意义，舍了善心还给自己沾上一身骚。 但就当程婉别开了头，不再愿意看程母一眼之时，程母却瞧见了程婉的身影。 那眼窝凹陷的瞳孔当中，似乎是立刻绽放出来了某种精光！ 程母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死命的大步向前几步，就像看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看着程婉。 “阿婉，娘可算是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