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郁不得不承认,在看到江南庭对着自己低下了那向来高傲从容的头颅的时候,他的心里爽到了极致,生命里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想要欢呼,觉得满足。
“大声点。我没听见。”
但男人拙劣的报复心不仅仅只于此,井郁扯着嘴角,顽劣嘲笑的眉眼居高临下的看着此时此刻低自己一等的江南庭,并没有要收敛的意思继续要求道。
江南庭缓缓阖上眼,屏气间脖颈的青筋根根暴起,垂在身侧的手也难以忍受地攥紧成拳。
井郁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甚。
“要是不愿意……”
他假装宽容地要解了这让江南庭为难的难题,但下一秒——
“求你。告诉我阮棠的事。”
江南庭语气更加坚定,声音更加响亮的低微恳求道。
井郁再过分的要求于现在的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有阮棠才是最重要的。
井郁的虚荣心再次被狠狠满足,但只是一瞬间,那些爽爆的虚荣心就变得空虚,像是一场飓风般在席卷之后不留下任何痕迹地卷走。
井郁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之后,他心里的滋味就开始变得不好受了。
在这样名叫男人的自尊争夺站里,他好像是赢了,但却又好像是输了,甚至是输得很彻底的那种。
但事已至此,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算想要反悔,但为了自尊,井郁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
“行,那我就可怜可怜你,告诉你那些阮棠只愿意、只信任跟我说的事。”
井郁把从和阮棠认识之后知道的阮棠被村里村民言语霸凌,被学校其他学生嫉妒欺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其中还包括了阮棠难以承受这些折磨一直想要寻短见,甚至已经付出了行动只是在当时没有如愿成功的事。
还有最近一次因为明雪的迫害导致她成为众矢之的,成了被网暴对象后焦虑症再次发作的事。
但井郁只说了这些导致她焦虑的病犯病的事,没敢跟江南庭说他的治疗方式。
听完之后,江南庭彻底沉默住了。
脑袋失力地低垂着,不知道该如何抬起,更不敢抬起。
对于阮棠而言无异于噩梦的过往他从来没去想过,阮棠更没有说过。
第一次见到阮棠是在望海城医科大学的开学仪式上。
那时候的她看上去很是干净明亮,单纯得就像是不被任何脏污触碰过一样,只是那样优秀的成绩,站在所有人都瞩目的演讲台上的她在言行中总是表现得小心翼翼,有些怯懦。
那时候江南庭只单纯地以为是乡下孩子第一次来城里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表现得有些畏畏缩缩、畏手畏脚的。
但现在细想想,那样聪明优秀的她从读书开始就是第一名、就是三好学生的存在。
从小应该是身边人夸赞表扬长大的她又怎么会因为一场在大学的演讲就害怕。
对这种演讲应该是轻车熟路的她在站上演讲台的那一刻应该是自信更多而不是怯懦更多。
而在人生的高光时刻会表现得怯懦,是因为她的生活里处处充满了本来不该针对她的恶意和打压。
所以在后来他主动递出了在一起的橄榄枝的时候,阮棠虽然犹豫了却也还是选择了顺从。
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害怕。
她也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只是大势所趋,她不得已变得那样逆来顺受。
有情绪,她受着。
有恶意,她受着。
生气了也不说,更不发泄,就这样一直默默忍受着。
江南庭现在真是后悔至极。
他早该想到的!
他应该想到的!
哪有人是天生的受气包,不过都是被这残忍的现状给逼得不得不妥协罢了。
而他在那个阮棠好不容易从噩梦中逃离出来摆脱出来的时候,不仅没有及时地按照自己的身份给予阮棠该享受的温暖和照顾。
甚至还踩着别人对阮棠施加恶意的后果对阮棠那么冷漠给她带去更多的伤害的。
还不只是他,还有明雪。
她甚至还让阮棠再一次地跌入到那些好不容易忘记的噩梦里。
江南庭此时除了懊悔就是心疼,除了心疼就只剩下懊悔。
而井郁说完这些就彻底后悔了。
他不仅没觉得在这件事上江南庭分出了什么胜负,他还违背了一个医生的职责,违背了一个医生的原则。
那是阮棠的隐私啊。
他居然在冲动之下卑劣地用阮棠的隐私去为自己争夺那可怜的零星一点的自尊心。
“你——”
“你……”
两个男人在冗长的沉默中忽然不约而同地同时开了口。
两人错愕对视一眼后皆是一愣,又都停顿下来等待着对方先说,又是一通沉默后,江南庭先开了口。
“今天的事别告诉阮棠。以后也别跟其他人说。”
井郁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拙劣,江南庭鄙视,但却又不得不先想着谢他告诉了自己这些事情。
井郁也正是这个想法,要是阮棠知道他把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