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仪明白了,祖母虽然疼爱她,但是这份疼爱抵不过萧国公府的名声。
覆巢之下无完卵,萧岐山私设公堂不宜闹大,让皇上知道了,谁都不好过,她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埋怨祖母。
浑身浴血的女子,仍旧被两位皇子搀扶着,看在老夫人的眼里都是说不出的疼。
那如芍药般容颜,哪还有平素的红润富丽?这可怜见的,让人生出怜惜之情,比云鬓间那支薄雪缠枝钗还要娇弱可怜。
老夫人怎么都心疼不够。
遭受这泼天的卑屈,孩子也不哭也不闹,反倒是敛起清澈的眸子,低眉朝着她万福,“祖母放心,凤仪明白,这都是萧国公府的家事,我会顾全大局,不再追究。”
这话是她给老夫人说的,也是给萧岐山说的。
对于此事,萧凤仪认了,却不是错了。
老夫人赞许道:“凤仪明事理!”
“你这孩子,不会说一句软话吗?顾全大局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让你遭受冤屈了?”萧岐山见凤仪这般倔强,颇有微词。
女子莞尔一笑,直面黑白不分的父亲,“我受了什么委屈,父亲难道不晓得?”
“你……”萧岐山被怼得火冒三丈,扬起的手眼看着就要落在如霜丽颜之上。
萧凤仪不屈不躲,左右的风鸣玉和风行野眼疾手快,不约而同地将人拖后几步,躲过萧岐山一掌。
风行野站在前面冷道:“萧国公,三思!”
风鸣玉亦附和,“萧国公,凤仪遍体鳞伤,已经不起掴打!再打会死的!”
萧岐山还在气头上面,见女儿有人护着,更气了。
“不孝女,我命你给我服软。否则两位殿下也护不住你,今天就要打死你。”
感觉到作为父亲的尊严被冒犯,他也不顾萧凤仪对于萧家的重要性,逼迫大女儿在自己面前低头。
可惜,大女儿倔脾气绝不低头。
萧清音添盐着醋,“爹爹,你就放过姐姐吧,她是凤命,任性一点也是应该的。”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萧岐山更加气急败坏。他撸起袖子,抽出腰间长剑,“她萧凤仪就算是凤命,那也是我的女儿!她任性还能越过我这个做爹的!”
虚弱的女子躲在两位皇子后面,睨觑着自己的父亲。
这一刻,萧岐山狰狞面目和上一世登上九五之尊风明镜的重合。他们一样,都是想要利用自己的凤命,却也忌惮这凤命。
天命不可违,得萧凤仪者得天下。
女人知道这些人恨得不止是她,更加憎恨屈服于凤命,卑躬屈膝的自己。因为凤命圣凰,萧凤仪怀璧其罪。
风鸣玉都知道再打她会死,做爹的焉能不知?
可见萧岐山有多讨厌自己这个大女儿,小女儿三言两语就能挑拨他们的关系。上一世就知道,她爹偏心,这一世只不过更加认清现实而已。
“我不认,你要不然就打死我吧。”
萧凤仪站在风鸣玉身后,说出自己的想法。
既然重活一世,就要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活,那老天爷让她重生到三年前的意义何在!
萧岐山不理解女儿经历什么才又回到他的面前,只觉得女儿忤逆,再也不多说,长剑凛冽,势如破竹,冲两位殿下中间而去。
那里站在的只有萧凤仪,皇后所赐紫色宫装即将晕染一片血红。
“萧凤仪,小心。”风行野追风蹑景地将女人推开,准备空手接白刃。
月七担心自己主子受伤,准备上前护住,“殿下,小心!”
他们一个推一个,全部朝着厅堂粗壮的楹柱躲去,萧岐山的灵越剑没有刺中萧凤仪,也没有刺中风行野,但是差点刺中月七的左臂。
月七左臂差点保不住的时候,众人却感觉到一阵强劲的罡风呼啸而过,沉甸甸的龙头杖一抽一卷,锋利的灵越剑卷刃,萧岐山脱手,被龙头杖推了出去,登时飞出老远。
站在萧凤仪面前的风行野看见这一幕,狭长的凤眸眯了又眯。
“月七,你没事吧。”
月七看了看肩膀破损的衣料,没有伤及皮肤,抱拳道:“殿下,属下无碍!”
“无碍就好。”
风行野幼年参军时,听说过萧家老国公带夫人上战场的旧故事,夫妻二人骁勇无匹,上阵杀敌的时还会比谁斩人首级多,令敌军闻风丧胆。
他以前只见过老国公一身武艺,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老夫人的身手。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龙头杖重若千钧,别说女子,就连男子都没有几个人能举起,而这萧家老太君竟然能灵活运用,将以灵巧见长的灵越剑卷折,那是用了多大的寸劲!
想起老国公和老太君上阵杀敌气势如虎,用人赏罚分明,再看看萧国公不分青红皂白的样子,实在一代不如一代,令人唏嘘。
萧岐山坐在地上不解地仰望老太君,像是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娘,你怎么包庇凤仪这丫头。”
这样子真的不像当人爹的样子。
老夫人睥睨,“岐山,我都说了,事关皇家,就此揭过,不要再车轱辘,听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