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压着怒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
“将军,三思啊!万一您这一决定影响到了计划,那可难办了。”
督军低着头,偷偷抬眼瞄一下高高在上的将军,转瞬间又闭上双眼。
端坐着的将军嘴角勾起,慢悠悠地站起来,缓步上前,扶起督军。
现在的局面他很满意,作为一名从刀山火海中杀出来的将军,自从被朝廷调到幽州来驻守剑谷关,他就处处受限。
鲁王安插了督军这个纨绔子弟来当眼线,以至于每次敌军来袭,他都不得不听从命令弃城回防。
每每离开之时,遇到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看着他们那无辜可怜的双眼,他的心中总是悔恨不已。
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们,恨自己没办法违抗军令,恨自己蹉跎度日……
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个姜大人截了胡,他心中隐隐感觉,今年终于不用再隐忍了。
姜大人能为了百姓,让边军们驻守城池,让百姓先行撤退。
那就一定会为了百姓,主动出击,迎战北蛮人。那时,就是这位边防将军的出手之日。
他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他终于不用再看到那用大康百姓的人头,高高筑起的京观了。
“督军,何需多礼,本将军听你的便是。”
闻听此言,督军心中石头落地,长呼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将军迈步向门外走去,谓左右曰:
“执此令牌,传我将令,今夜大家一起撤退,不该带的统统扔掉,轻装起程。”
左右传令官激动不已,终于等到撤退的时候了,小命也能保住了。
“是!将军!”二人正欲转身,却几乎同时僵在原地,同时开口:“不过……”
将军面露不悦,摸了摸鼻子:
“他娘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的。”
二人对曰:
“之前的辎重,大多都随着百姓步卒撤退的时候搬走了。现在城里粮仓还有大量的粮食,要不要一把火烧了?免得便宜了北蛮人。”
将军不屑地大笑,半开玩笑地说:
“哈哈,你们两个还真是考虑周到,要不你们来替本将坐这个位置,哈哈!”
二人浑身打了个寒战,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嘴里大喊“下官不敢”“恕罪”之类的话。
将军更嘚瑟了,笑嘻嘻地扶起二人。
“哈哈,你们还不了解本将吗?为何如此严肃认真呢!哈哈。”
“咳咳,粮仓不烧!北蛮人能吃多少?咱们还要打回来呢!到时候,本将要让他吃多少吐多少!”
将军从姜大人的命令中,就已经看出姜佩绝不是只顾自己,不管百姓死活的人。
那么撤退只是暂时的,这叫战略性转移,肯定留有后手,几日后他必然会打回来,这粮仓烧不得!
“赶紧走吧!天色已晚,亥时之前出发,以免夜长梦多!”
随着左右侍卫的离开,沉寂冷清的剑谷关又热闹了起来。
只剩下二千守卫的城内,重新变得人影攒动,火把摇曳。
不到半个时辰,墙上的火把少了一半,这留下来的一半都是固定在墙上的,自然带不走。
南门大开,
二千人齐齐跨上精力充沛的战马,每人带着刚刚好的干粮。
随着将军一声令下,两千人如泄洪一般倾泻而下,大有一日千里之势。
……
剑谷关北门外,
北蛮营帐前,
“魏先生,那剑谷关的火把怎得少了许多?按理说现在应该不是换防的时间吧?”
望着远处的城门,阿里朵说出心中疑问。
魏先生摸着胡须,皱起眉头,眼角挤在一起,没有回应。
方才十里外的城墙上,火把交错移动,摇曳不止,只片刻功夫,火把便少了一半。
随后便一动不动,看不出对面到底做了什么。
思忖良久后,魏先生才终于得出结论:
“难道对面是全面撤退了?”
若是平日,这火把少一半摆明了就是敌军撤退了,可今日不一样。
今晚魏先生看到大康守军点燃火把的时候,他就觉察不妙。
按理说虎贲关已经被拿下,鲁王不应该这么有骨气,让自己的嫡系部队留在剑谷关执守。
可那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火把,给了魏先生迎头痛击。
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判断,甚至怀疑这次战斗能不能胜利。
难道这幽州有高人?还是说鲁王不打算认怂了?看来明天那场战斗是场硬仗了!
就在他自己快要说服自己的时候,大康撤军了!
这让他更加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了。
“这是疑兵之计?还是说仅仅只是晚点撤退而已?”
魏先生不断嘀咕着,阿里朵也没敢打扰。
“阿里朵,你明日进攻时多加小心,这地方给我的感觉不太好,恐怕军功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魏先生脸色凝重,深深地看着远方,如看着一片浓雾一般,看不透,摸不出,只能小心前行。
“呵呵,先生太过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