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头领丢下被砍断的弯刀,强忍着右手的酥麻感向后逃去。
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将消息传递给阿里朵将军。
如若不然,那五千黑隼精锐将毁于一旦。
他拼命转身,双腿如车轮般飞速旋转。
张珂等人被甩在他的身后,在他的视野中,最重要的不是那三十名同胞,而是他们身后的一把长梯。
不错,只要能弄到那把梯子,从城墙上放下去,那自己就能逃出生天,将此地的情况告诉阿里朵。
想着想着,他已经涌入那三十人中,离梯子仅二十步的距离
十五步,
十步,
五步!
长梯已经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了!
“刺啦!”
伴随着一声利器切割肉块的声音,小头领重重地摔在雪地上。
他只觉身下一阵凉意,想要再次爬起,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
他双手撑地,用尽全身气力,想用双腿支撑起自己,可那不争气的双腿却一点力也发不出。
没办法,既然站不起来,双腿也使不上力。只好将双手握成爪状,一下一下地嵌入雪地下的石砖,任由双手带动自己向前爬去。
身后厮杀声,哭喊声,叫骂声交替传来,一滩滩腥红液体飞溅至他的两侧,三十七度的液体融化了厚厚的积雪。
顷刻间,万籁俱静,除了大口的喘息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匍匐在地的小头领回头望去,视野之内全是大康人。
小头领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这三十余人竟连半分都不能阻拦?他们全都死了?
在这狭窄的城墙之上,哪怕大康人再多,也应该发挥不出什么优势才对啊!
绵羊一般的大康人,怎么如恶虎般勇猛了?
视线下移,自己手下的三十名战士已经齐刷刷地躺在地上,残缺的刀刃横七竖八地插在雪地上,城墙里,插在勇士们的胸脯上。
断肢横飞,血如喷泉般涌出,丝毫不见停下的迹象。红的黄的流成一片,污了这圣洁的剑谷关。
见到此等怖人景象,他并未慌张,这些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样快。
他的瞳孔渐渐收缩,在离自己不到三步的距离,他看见了熟悉的狼皮衣。
看见了狼皮衣侧方,他心爱的那枚刻有狼王的玉佩。
不错,之前的那一刀之所以将他砍翻在地,就是因为那刀是张珂挥砍而出。
如原始野兽般的力量带来了恐怖的动量,坚硬的钢刀抗住了这波能量冲击,极薄的刀刃意味着更大的压强。
小头领的身躯因此一分为二,完美的切割面竟促使他身体分泌出海量的肾上腺素,他对此没有丝毫察觉,甚至连疼痛感都没有。
他本可以毫无痛苦地向前爬,直至血干而亡,可他却看见了自己那远处的下半身。
刹那间,悲哀,后悔,痛苦,心疼,愤怒交织粘连,密不可分,形成了一种怪诞奇异的感受。
恰如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料混合后,形成的那股死气沉沉的黑色一般。
“啊——”
他大叫着,不知是痛苦的呻吟还是绝望愤怒的呐喊。
一口血痰也适时喷出,落在一旁,陷入雪地里。
他的双眼向上翻,恐怖的眼白占据了眼眶,诡异而绝望。
意识渐渐模糊,动作渐渐迟滞。
粗放的眉毛拧在一起,红润的双颊也迅速失了颜色。
“妈妈——”
随着一声低沉无力的叫喊,小统领彻底没了动静,只剩下放大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天空。
“姜大哥说得对,战争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刚赶来的乐山望着地上残缺破烂的几十个北蛮人,心如刀绞。
他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心理素质自然没有那么强大。
地上残肢断臂交叠着,鲜血已不再涌出,在冬日刺骨寒冷作用下,一切热乎乎的液体都将凝固。
血腥味,排泄物的臭味侵袭着人的鼻腔,偶有的呻吟声刚传入耳中,下一秒便被人补了一刀,彻底没了动静。
乐山很坚强,他弱小的心灵第一次直面这种地狱般的场景,竟然只是感叹,而没有产生头晕,呕吐等生理性的反应
“姜大哥说过,这些人与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上面一声令下,他就必须得卖命……他死前还叫着妈妈呢…”
乐山喃喃道,声音如蚊虫般细微,周边的人几乎听不见。
两行热泪挂在脸上,却没听到啜泣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是护卫队的领袖,同情敌人是兵家的大忌,不能因为自己而影响士气。
“我也想妈妈了…妈妈…”
乐山话音未落,张珂吊儿郎当地跑过来,大掌搭在他肩膀上,将乐山揽在怀里:
“怎么样,乐山老弟,你刚刚看到本将军的神勇了吧!我那一招斜劈帅不帅!对面那个小头头直接倒了哈哈!”
被他这样一抱,乐山浑身肌肉松弛,整个人都瘫软了,他脸色潮红,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你还真别说,这钢刀就是好用,姜公子倒是个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