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见过三皇子殿下。”
江舒窈也跟着跪了下来,口中念道。
此时她的心才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三皇子怎会出现在净云寺?
白面的内侍们往石涧上铺了木板,确保一丝水流也不会溅上木板后,三皇子这才缓缓踱了过来。
深紫缎面鞋映入王子介和江舒窈的眼帘,来自皇族的气势唬得王子介大气也不敢出。
他的心中忐忑难安,全在担心自己刚才那幅丑态是否被三皇子看了去。
“起来吧。”
三皇子的声音威严中带着年轻男子特有的清润。
他收起折扇在手掌中敲了敲,饶有兴致地瞥了眼抹额歪掉的王子介,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江舒窈,露出戏谑的表情。
“在这等佛门重地,王郎中的心似乎还不够静啊。”
他轻巧地揶揄了一句,王子介浑身冷汗直冒,想也不想就“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
膝盖骨磕在青石板上“咚”的一声,王子介却感觉不到痛,他一门心思全放在嘴上,张口辩解道。
“微臣不知三皇子在此,叨扰了您的清净,还请三皇子恕罪!”
他闭口不提刚才对江舒窈的胁迫与耍的无奈,企图蒙混过去。
三皇子轻轻笑了一声,扇子在手中磕了两下,发出“啪啪”的闷声响。
“你若脑子里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恐怕便不会叨扰我了。”
王子介这下百分百确定了,三皇子就算没看到事情全貌,肯定也看到了自己耍无赖的样子。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涔涔向下,他咬了咬牙,不知道再辩解些什么,只好微弱地狡辩道。
“这……三皇子误会了,我不过是外派前与世子妃有些交情,又多年未见,如今好不容易叙旧罢了,若三皇子要在此休憩,微臣便告退了。”
他想歪曲事实,江舒窈可不允许。
“三皇子明鉴,臣妇与王郎中并无什么交情,不过是王郎中无礼诽谤在先,又仗势欺人在后罢了。”
她两世加起来也没近距离接触过三皇子几次,更妄论如今这种私密的场合,是以还有些摸不着他的脾性。
不过从刚才三皇子的反应看来,起码他也很不齿王子介的行为。
况且这时的李成楷应该已向三皇子立了投名状,她作为李成楷的正妻,也算半个三皇子那边的人。
既然如此,何不隔山打牛,借此机会好好打击王子介一番呢。
这般想着,江舒窈眼中逼出了一抹水光,她抬头看向三皇子,做出了柔弱而悲愤的姿态。
“世子腿脚不便,臣妇方才带着下人独自上山,为的是给还在西北奋战的父兄与百万大军祈福,谁知会遇到王郎中如此荒谬行事。”
她面上流下两行清泪,哽咽道。
“若非今日三皇子在此,臣妇还不知要被流言中伤成什么样,若失了名节,那还不如一头撞死,以此明志算了!”
王子介未想到江舒窈会说出这样刚烈的话,这女人不是一直以贤为傲吗,怎么这般伶牙俐齿起来了。
三皇子果然沉下了脸色,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子介,意味深长地说。
“世子妃莫要伤心了,有我与身后那么多内侍,都可证实你是无辜的,毕竟,你只是出门散心,谁知道会被不长眼的狗拦路呢。”
“三皇子……冤枉啊……”
听了此话,王子介一下子瘫软在地,他强撑着礼仪半跪着,却也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默默地缩在地上,祈求三皇子过后能尽快忘却此事。
江舒窈一边拭泪,一边看到王子介来时的路上,拐角处露出了一截月白银细花纹底的衣料。
是江南那边的料子,昨日她在甄氏贴身侍女的身上瞧见过……
她垂头假意擦泪,眼里露出了一闪即逝的笑意,事情要变得更有趣了。
三皇子没有说什么严苛的话,除了性格恣睢的太子,其余皇族在外并不怎么表露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浅浅几句,便已将王子介吓成了铁板上的煎鱼,估计好几个午夜时分都要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悔恨。
三皇子带着一众内侍走后,江舒窈看了眼魂不守舍的王子介,也带着翠桃随后走了出去。
待出了十八石涧,踏入了寺庙内门,一个三皇子身边的内侍正在那候着,看见江舒窈过来后,连忙恭敬地拦下了她。
“世子妃,三皇子在前面亭间品茗,特请您去一叙。”
果然,三皇子在这等着呢,江舒窈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理了理衣裙和鬓发,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劳烦公公为我带路了。”
穿过曲径通幽的小道,在深深庭院中亭内,燕霁正百无聊赖地将手中玉扳指摘了下来,在石磨桌面上滚来滚去。
江舒窈的身影出现在小径尽头,燕霁一掌拍下玉扳指,看着她由远及近地走来,然后行礼。
“臣妇拜见三皇子殿下,谢三皇子方才出言相助,臣妇感激涕零。”
她虔诚地跪在地上,匍匐在地,行了个大礼。
燕霁很是受用,他笑了笑,将玉扳指戴回拇指,温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