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光,江舒窈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紧紧攥着软垫的手指松开,从青白重新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她明明居高临下坐在轿中,却不由自主地张口行礼道。
“呵……”
燕桁挑着眉眼瞧见她慌张又无措的样子,呵出一口气,复而放下轿帘。
“出来吧,别坐这马车了。”
他平淡的声音被轿帘隔绝,显得有些不真实,江舒窈软了眉眼,提起自己的裙摆轻轻走了出去。
轿外乌泱泱跪了一地,江舒窈走出来时,除了燕桁,所有人都在低头行礼。
“下来,去孤的马车上。”
燕桁早已下了车驾,此时正站在地上朝她伸着手。
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在他的眉眼中,江舒窈被闪地晃了眼,有些局促地攥紧了裙摆。
“这……这于礼不合。”
“少废话,快点。”
燕桁闻言挑眉看着她,虽然面上带笑,眼神却好似甩出了几把刀,只待她一个拒绝,就要割断她的脖子。
四周鸦雀无声,那些内侍如同死了一般,江舒窈抿着嘴唇上下轻扫马车。
反正都低着头呢,没人看见,那就放肆一回吧。
纤细的手放进了宽厚温暖的大掌中,江舒窈娇嫩的肌肤立刻摸到了一层薄薄的茧子。
他是金尊玉贵的储君,手上还会长茧子吗?
她恍惚地想着,就这样扶着燕桁的手下了地,又缓缓走向了那辆庞大的车驾。
直到坐上了敞亮的轿厢,江舒窈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太子的轿辇?
“李旺,去把那个戴红色瓜皮帽,穿褐色衣衫的中年男子,还有他身边不远处那个穿短打的女人,都抓了打死,方才就是他们带头起哄的。”
燕桁沉着脸看着轿外,一句话便决定了两人的生死。
怎么这就开始杀人了?
江舒窈听了悚然一惊,连忙劝道。
“殿下……百姓们只是对成安侯世子杀人一事颇有怨气罢了,您这般打杀他们,有损您的威严。”
燕桁被她拦着,眯了眯眼,转头看着她。
“你这蠢女人,长了眼的都能看出来这两人是被人雇了来害你的,你对他们仁慈,可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摸了摸左手上的虎头玉扳指,左右转动着,显然有些躁意。
江舒窈听到“蠢女人”三个字,勉力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那我也该去找背后之人的麻烦,这两人罪不至死,您若要抓,吓唬一番便放了吧,也算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她瞧着燕桁,燕桁也阴沉沉地盯着她,最后终于先移开了眼。
“真是麻烦,李旺,听到没,世子妃舍不得杀人,将那两人吓唬吓唬就成了。”
他说完回头看着江舒窈,满眼都是“这下你满意了吧”?
江舒窈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臣妇替那两人多谢殿下慈悲,殿下仁者心肠,必将得大寰子民拥护。”
“哈!”
谁知燕桁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笑话,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谁在乎什么威名拥护,去哪?孤送你。”
他讥讽地弯着唇角,话锋一转,懒洋洋地抬眼问她。
“殿下……还有二妹妹同我一起出门的,她的马车在那……”
江舒窈小心翼翼地伸出一直手指,指着自太子出现后就没有动弹的另一架马车。
“她怎么不来给我行礼?好大的胆子。”
燕桁闻言看过去,眯起一双凤眸脸色不虞。
江舒窈正准备找补两句,他又无谓地挥了挥手。
“让她跟着就是了,你的丫鬟也都在外面跟着,李福,你去说一声。”
燕桁面色不耐地提高声音喊了一句,马车外地内侍立刻尖着嗓子应下了。
“好了,快说去哪。”
他沉着声催促,江舒窈不敢再多废话,只好老老实实道。
“去梁太傅府上。”
燕桁闻言有些惊讶,抬起眼皮看了看她,似笑非笑道。
“老师府上?你去和梁季青相亲?”
“殿下!您说什么呢!”
江舒窈怎么也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惊世骇俗、胡言乱语的话来。
“臣妇已是人妇,此番只是为着上次长公主府中救了落水的梁小姐一事,去梁府做客,殿下还请慎言,莫要坏了梁大公子的名声。”
“哼,那个狐狸还需要你担心?”
燕桁放浪形骸地翘起一条腿架起来,百无聊赖地捻着轿厢中垂挂的璎珞穗子,冷笑一声。
“正好孤也要去老师府上,算是顺路了。”
江舒窈笑了笑,自知言多必失,本不想多言,可想到自己要“嫁东宫”的宏伟计划,又硬着头皮想同燕桁多套套近乎。
“太子殿下……是去梁太傅府上做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暗道不好,怎可妄自猜测储君日程。
燕桁倒没说什么,他神色恹恹地瞧着窗外的行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去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