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不在家。
她下意识蹦跶了一下,想看得更仔细一点。
站定之后,鼓了鼓脸。
岑枳你这个念头,就真的是不理智了。贺知野是本地人,怎么可能中秋节,还一个人过。
二楼阳台。
贺知野站在老式封窗玻璃后面,捏着手机贴在耳边,垂眼看着在楼下走到后院外的小姑娘。
电话那头是他亲爹,贺宏骏。
“这么早给我打电话,”贺知野压着眉眼,带着没睡醒的鼻音问他,“有事儿”
贺宏骏顿了半秒“零花钱还有吗”
从小到大,贺宏骏和他说话不摆架子,也不熟稔,总有种微妙的客气和陌生感。仿佛俩人不是父子,而是那种有点儿熟,又不太熟的同事。把俩人关在一个电梯厢里,那种尴尬的疏离感都能溢满电梯井。
贺知野都觉得自己叛逆期有点儿长。贺宏骏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想吊儿郎当的。
此刻听见贺宏骏生硬得像城墙拐角似的话题,贺知野困得有点儿想笑,故意说“余额应该够买个千把手昌诚实业股票的。但您要是想从我这儿拿回去,把爷爷手里的股权也买下来,那就悬了点儿。”
贺知野这话说完,突然觉得自己这态度,要是放在马嘉悦爱看的小说里,就属于那种非常没节操的配角。
不仅没有半点儿抗争精神,没有半点儿不为金钱折腰,忿忿然扔出“拿回你那几个臭钱”的气节,更没有寄人篱下乖乖做人的觉悟。
贺宏骏打钱他就收,远在帝都的老爷子贺振昌要给钱给东西,他也从不会贴心地说不用。
整个人处于一种不思进取又来者不拒的状态。
很不符合大众期待。
但这会儿看着小姑娘在楼下抱着蛋糕袋子笑眯眯的样子,他又蓦然觉得自己这钱收对了。
一中财大气粗,学费高,奖学金也相当豪气。
这两者倒是可以互相抵消,但他要是没收贺宏骏和老爷子的钱,说不定这会儿想给小姑娘买块蛋糕,还得先每天放学上便利店打个零工收一整晚的营。
啧,怎么这么惨。
“”
贺知野眼梢突地抽了下,有点儿被自己神转折一般的发散思维无语住。
最近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就跟节前那天下午似的,联想能力莫名惊人。
贺知野摁了摁缺觉早起发胀的太阳穴,听见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后突然说“今年中秋回来吃顿饭吧。”
贺知野耳朵是听见了,脑子却像是被眼睛抢了过去,暂时只能对楼下的视觉画面有点儿反应。
小姑娘穿着鹅黄色的针织开衫,整个人像一只软乎乎的土拨鼠,俩手乖乖端抱着那盒小蛋糕的纸袋子,伸长了脖子,一脸茫然中透着好奇地往楼上看。
看就算了,她还倒着走。
倒着走就算了,还居然倒着蹦跶了一下。
就她这种不倒翁都不带她玩儿的平衡感,她也好意思倒着蹦跶。
“嘶”贺知野眉心一跳,下意识地抬起手,做了个跟要在她肩侧挡一下的姿势。
贺宏骏愣了下,问他“怎么了”
楼下小姑娘终于很有自知之明地明白了自己的笨拙,活像个被人举着手比枪叫她不许动,她就真的不动的小傻子,维持住那个踉跄了下的姿势,微弯着膝盖前后岔开筷子腿,跟被人摁了暂停键似的顿在原地。
画面人工静止了五秒,小姑娘终于重新站好。
贺知野闭了闭眼睛,一脸没眼看的表情,抬手,指尖在眉心挠了挠“没什么。”又问,“您刚说什么”
贺宏骏沉默了片刻。
平心而论,这个儿子他不算了解。但这种说着话开小差的事情,从没在他身上发生过。
“今年中秋回来吃顿饭吧。”贺宏骏没多问他,只重复了一遍。
贺知野眼睫毛垂了下,不动声色的,又仿佛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退到小姑娘不可能看得见他的地方,然后才说“你老婆能乐意”
电话里一声压着的呼吸声,贺宏骏说“她是你妈。”
贺知野突然很想笑。贺宏骏就差把“别把她说得跟你后妈一样”说出口。
没头没脑地笑了两声,贺知野淡道“嗯。”
挂了电话,贺知野唇角的笑意平下去,手机在指尖捏着转了一圈。
重新站回窗口,院门已经关上。院子里也没小姑娘的影子。
贺知野盯着楼下空荡荡的院门口,眼睫毛开阖了一瞬,鼻腔里气音似的笑了下。
中秋当天,贺知野下午出门。
出租车快到目的地的时候。
“帅哥,那小区不随便给出租车进的啊,”师傅说,“你让主人家打过招呼了吗我待会儿是直接开进去,还是停在大门口”
贺知野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