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没有没有,那周四早上,一起走。”
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挺开心地对他说“那我可以,坐你后面了呀。我们不仅是同桌,还做过前后桌了哦。”
贺知野盯了她两秒,唇角要翘不翘地动了下,混着懒散笑意“嗯”了声。
一直盯着她唇角弧度看的岑枳,这下胆子也大起来,忍不住和他说“我上次哦,以为你文具都没带,也不准备进考场,还想借你两支笔,让你写”
岑枳还没说完,身边贺知野却蓦地一顿。
“名字。”岑枳声音小下来,以为他不想听这些,仰头,想去证实他表情。
结果,贺知野却猛地朝斜侧方冲了出去。
岑枳愣在原地,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看见路灯昏暗的小区,斜侧那株大樟树下,“嘭”得一声,贺知野已经抡着一团和他差不多高的东西,抵在了树干上。
岑枳仍旧懵懵的,脚下却赶紧跑了过去。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贺知野压着声,指节死死抵在对方脖颈上,骨节泛出冷灰色的白,唇角勾了勾,带着点儿阴郁的邪气,“他不回来,你也别出现。”
那男生脸在暗光下都胀成难看的红色,脸上表情因为呼吸受阻辨不清是害怕还是痛苦。更没法儿出声。
看年纪,至多比他们大个三四岁。
夜色像把阴沉晦暗从缝隙里扯拽出来,无限抻大。
岑枳看见少年毫不掩饰的,外散的阴沉和暴戾。
岑枳头皮一麻,猛然想起开学第一天党夏就和她提及的,那个贺知野缺了中考,也要去打的人。
她不知道那件事和眼前的男生有没有关系,却明白地清楚,贺知野并不想见到这个人。
“同、同桌。”岑枳压着音量,很轻地叫了他一声。
贺知野整个人像僵了下似的一顿,阖了下眼睫,微侧过身,挡住身后岑枳声音的方向,略退半步,拽着那男生往小区门口去。
岑枳怔怔地站了两秒,赶紧不远不近地跟上去。
这个点,小区里走动的人也有几个。
有人好奇地看两眼,也没有贸然上前。一是那个拽着人的小帅哥在这儿长住了一年多了,瞧着是眼熟的。
二是那个被拖着走的男的,也没有出声求助。
三是后面还跟着个小姑娘。
贺知野把人拖出小区门口,又拽过人行道,直到小区对面沿街的一只很远的垃圾桶边才停下。
岑枳站在小马路对面,脚步一顿,没再跟上去。
贺知野没有打他,只是把人跟一包大黑塑料垃圾袋装着的,塞不进去的垃圾似的甩在了垃圾桶旁边。然后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
离得有些远,岑枳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说话,那男生高高大大的,此刻就那么缩在地上,没做任何反抗。
两分钟后,贺知野转过身,重新朝她这儿走回来。
岑追绷着的肩线终于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贺知野站回她面前,不动声色地挡住斜侧里的画面。
什么也没说,就那么垂眼看着她。
岑枳仿佛看见他迅速地替自己罩了一层壳子,直接把刚刚那些沉郁躁戾盖了起来。
岑枳眨了眨眼,同样什么也没说,而是低头拉开斜挎小包包,掏出一包迷你湿纸巾,抽出一张,抬手仰脸递给贺知野“给。”
贺知野微怔“嗯”
沉淡嗓音混着点儿哑意。
岑枳又伸了伸手“电视小说里,大佬打完人,不都要擦擦手。”下一秒戏神附体,唇角斜斜地往一侧轻挑,一脸高贵冷艳,语气堪比画面重现,“什么档次,也敢脏老子的手。”
“”
“”
贺知野突然有点儿哭笑不得,但小姑娘手已经举了半分钟,于是接过来,垂着眉目认真擦了起来,又低低地说“我没打他。”
岑枳莫名觉得,她同桌此刻很像一只觉得自己干了坏事,却希望主人觉得他没干坏事的大猫。
于是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和事实说“对,你没打他。你只是掐了他一下。”
贺知野微顿,垂眼挑了下眉。
小区门口有个垃圾房。确认每一根手指头都擦干净了,贺知野侧身走去去扔。视线在马路斜对面扫了眼,那只垃圾桶边已经干净。
贺知野扔完湿纸巾,回来,看不出情绪地低声问她“害怕了”
岑枳想了想,摇摇头。
“是那棵树说,”岑枳一本正经,好像真能感知动植物情绪似的,“它刚刚害怕极了。”
贺知野一顿,盯了她两秒,突地低低笑出声来。
岑枳仿佛看见,少年身上裹挟的阴沉躁戾,黏住那层壳子,在低淡笑意里一点点地剥开,脱落。
但整个人,还是被那种低低躁躁的沉晦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