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盘算着这两日的进账,决定明天上午去看刘桂华,顺便预交半年的住院费,免得哪天又闯祸了,赔得连住院费都交不起,被赶出来可就麻烦了。 主意打定,第二天一早苏晓就去了医院。 交完钱,她去黄医生办公室询问刘桂华的情况,黄医生说:“你母亲最近情绪特别不稳,你最好别进去,在门外看看就行。” 听到这,苏晓的心就如坠冰窖,那种熟悉的漫无边际深不见底的黑潭便又包围了她。 但她知道,她不能就此沉溺,父亲和弟弟还躺在医院太平间冰棺里,玥玥也还指着她抚养,她是这个破败的家里唯一的支柱。 她要是垮了,这个家真就散了。 苏晓攥紧拳头,直到指甲嵌进掌心肉里,钻心的疼痛袭来,她才倒抽着寒气问:“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直在吃药控制?” “吃药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病人心情。” 黄医生有些不忍,但还是告诉了她,“你母亲觉得你虐待她,把她单独关进一个小屋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护工说她醒着的时候基本都在骂人,骂得很难听。再就是,她发了三场脾气,屋里电视、窗户、病床、灯,等等,她所能看到的东西,基本砸了个遍。考虑到你家情况特殊,我让人能修的尽量修,实在不能修的就按进价赔偿。后勤估了一下,大概得赔两万多。“ 黄医生观望着女孩麻木的神情,顿了顿,接着道:“期间,还打伤了两位护工,医药费一共花了八千多。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好的,谢谢黄医生,我一会儿就去交钱。”这话,苏晓已说得十分顺口。 黄医生带她去交了钱,又陪她一起去看刘桂华。 站在刘桂华门外,苏晓透过门上透明的探视窗往里看。 屋里已经没了电视机等物,只有一张铁床和一个铁皮柜子,刘桂华呆坐在床沿,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些什么。 苏晓心头一酸,眼睛火辣辣的发疼。 家里出事之前,她总是风风火火,说话做事有条不紊,干净利落,一双眼总是透着精明。 许是察觉到苏晓的视线,刘桂华霍然扭头瞪了过来。 见到窗口那双杏仁大眼,刘桂华愣了愣,随即就冲了过来。 苏晓下意识的往后退,撞到旁边的黄医生,黄医生及时握紧她胳膊扶住了她:“走吧。” 话刚落地,就听厚实的铁门被拍得砰砰乱响,接着,刘桂华扭曲癫狂的脸出现在探视口,她一边拍打窗口一边咒骂:“你个丧门星!是你!是你害死了我老公和儿子!都是你这个死东西!你怎么不去死!啊?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啊?” 隐隐约约的声音不断的从门板传出来,苏晓怔怔的望着她。 这些话,苏晓已经听了无数遍,但每次看到她这样咒自己,还是会难受。 这是疼了她十八年的妈妈,怎能不难受。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刘桂华血淋淋的拳头猛地穿过窗口伸到了门外,黄医生赶忙拽着苏晓退到旁边:“走了!” 刘桂华似乎感觉不到痛,继续挥舞着滴血的拳头,斜着眼睛剐着苏晓,嘴里骂得唾沫四溅:“你个烂女人!狐媚子!要不是你勾引那些狗崽子,他们能大半夜的打成一团?我老公能心急火燎的跑过去?都是你……“ 眼泪在苏晓眼里打着转儿,随时都有可能坠落。 在刘桂华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坏女孩! 可悲的是,以她目前的神志,她即便满身是嘴也无处解释,她就带着这股执念恨着她,怨着她,也折磨着自己,夜以继日,不曾停歇。 黄医生看看这对母女,摇了摇头,打电话叫来三个护工大姐,两个压制刘桂华,一个架起苏晓回他办公室。 黄医生怕苏晓的心理也出现问题,准备出言疏导,苏晓却平静的告诉他:“我没事了,谢黄医生,我先走了。” 黄医生仔细观察她片刻,点点头,放她离开了。 苏晓坐上去饭店的公交车,偏头望着车窗外。 明明是暖白的阳光,她却总觉是无底的黑洞。 包里手机突然响了,苏晓木讷的拿出来,看也没看就接通了:“喂?” “苏晓?” 是个陌生的男音,又有点点耳熟? 苏晓拿到眼前一看,陌生号码,她便问:“对,我是苏晓,请问你是哪位?” “杜俨宇。” 那边含笑回道,暖融融的声线让苏晓怔了怔,迟钝的“哦”了一声,问:“你找我有事吗?” “对,有个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