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兰又火了。
前来与李玄著商讨书院文集出版的书商看到贾兰的词,还有一旁李玄著与程可为亲自写的点评,登时就喜出望外,当即就排版本次的文集需要加印两成,给书院的分润也提高一成。
李玄著听了捋着长须哈哈直笑。
作为一个老兵部,深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他从来就不是迂腐的人,事实上就连太上皇也曾调笑道李玄著不像个兵部堂官,反倒像个老户部。正是在他的协调运作下,才勉强维持住大夏朝如此庞大的武备。
对生财之法李玄著可谓十分熟谙。
贾兰的词固然是好,可再好的词也需要包装,在这个时代最好的包装便是名人名士的评点,李玄著亲笔写好了自己的点评之后二话不说命人喊来程可为,让无定先生也添上几句。
那书商也是精于此道的,一看之下便知道此文必然大火,便也投桃报李,如此双方相得益彰,这生意才能长久。
作为叠翠书院多年来在文集里第一次增添的诗词栏目,贾兰的那首《更漏子》一下子就传唱了开来。
“你这绰号变得可真快,上个月还是‘晴也须来,雨也须来’,现在我得喊你‘天下事,少年心’了!”
书院里冯紫英拍着贾兰肩膀哈哈大笑,秦钟等人也是笑着。
钱希声一脸的赞同,叹道:“贾学弟,从今以后你这诗文弱项的标签可算是彻底摘下了!你看你写的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大家之作,你再谦虚的话便是太过了!”
“这也是托了各位师长的教导之功。”贾兰依旧谦虚。
“哎?才刚说完,你还谦虚!?”钱希声装作不满:“常言道师傅带进门,修行靠个人,哪怕是有山长与无定先生等名师,也要看个人的悟性。如你这般日新月异的,连山长也说从未见过。”
贾兰呵呵笑着:“学长,若说在诗词一道,你也是我的老师呢!晚辈还记得学长写的那首‘怜他漂泊怨他飞,天涯心事少人知’,我写得词,骨子里终究还是效法学长的风格。”
“此言不对!”钱希声笑着摆头,认真地道:“我自己写得自己知道,终究还是沾染了些妍丽的风气,里面大都是些情意绮靡的内容,不像你写得词每首词里都有这无限的寄托,论心境,我不如你!”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不但让面前的贾兰等人心生敬意,连周围学院的学生听了也是钦佩莫名。
武无第二,文无第一,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儒生文士经历上千年的时光,已然成为可以目空一切的统治阶级,这些人在各自乡里从小就过惯了人上人的日子。
这种人哪怕屡次科举屡战屡败,心里往往也是不服气的。
如钱希声这种能当众承认不如人的,不能说凤毛麟角,但也极为少见,这种坦荡的气质不但贾兰,连冯紫英这种武将子弟也大为赞赏。
“唉!枉钱学长出自大族,居然如此自甘堕落!”
远处,方唐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正说着,身边忽然传出一声冷哼。
“无知商贾,输了就是输了,敢承认的才是真汉子,如你这般既说三道四,又做缩头乌龟的,给人家提鞋也不如!”
“你!”方唐镜闻言大怒,转身一看,脸色登时就冰住,艰难地堆起笑脸:“仇公子你好!”
来者不是旁人,乃是都尉府的仇二。
之前他在贾兰面前吃了瘪,回去想了想,又让下人打听了一下,那还不知道是自己着了方唐镜的道,白白地替他出头害自己碰了壁。
这贾兰与冯紫英一时间自己报负不上,方唐镜便成了仇二出气筒,为了不让仇二将自己在崇文书院的糗事宣扬出去,只好破财免灾。
见方唐镜这幅怂样,仇二撇了撇嘴,也懒得说什么径直离开。
他还是有点认识的,知道若是撕破了脸,方唐镜倒霉离开,自己却也失掉了一份进益。
其实若非这些日子仇二实在无聊,他方才也不会开口奚落方唐镜。
冯紫英这家伙好像忽然转了性子般,遇见自己也不理不睬,好几次自己特意挑衅对方俱面不改色越身而过,仿佛当自己透明的。
这种感觉让他好生痛苦,仿佛一身力气挥出的拳头落在棉花,浑身难受。
“二爷,若是气不过,不如我们等明天休沐让人半路上做上一单,将冯紫英那厮揍一顿给爷解解气?”一个帮闲谄笑着建议道。
“小狗肏的!”仇二一巴掌拍过去,骂道:“老子又不是输不起的人!打不过就打不过,你自己打听打听神京城里哪个武将家的打得过那厮?你觉得你该去哪里这些人?动动脑子好吗?
老子乃是堂堂正正的骑都尉之后,武勋之家,用得着做这等没脸面的事情吗?!”
那被打了巴掌的人连连捂着脸应是。
仇二走得远,可嚷到最后声音还不小,不远处听见的方唐镜心里一动。
“兰弟,你看那些个歌姬们,一个个看见你都是两眼放光的!”
云来客栈雅间,冯紫英正打趣着贾兰:“你这‘天涯公子’的名头比我这个‘紫英公子’的名头大多了。”
“哪里哪里,紫英公子这名头才是一等一的!”贾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