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整只手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从渗出的血迹位置判断,应是小指了。容晴这般想着。只是轻微的抬起动作,都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容晴这么问,也没想要得到对方否定的回答。 眼中所见是镂花的帐顶。昏暗光线下带着大片的阴影。 容晴狠狠地吸了下鼻涕,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度湿润眼眶。胀痛的头部,还有浑身上下不停传来的疼痛,让她想好好休养都做不到。 “我知道的,其实我又没用,又不肯好好努力。”容晴自顾说着活,“反正有人养,当个废物那又怎么样。” 但这些都是有代价的。于是只落得一个无力的不情愿。 “是我太喜欢……太习惯逃避了。” “先生,快休息吧,别说了。”钟秀是真的担心,容晴的嘴唇发干起皮,可眼神炽烈得让人心惊。 “我偏要说下去。”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但看起来又那么悲伤。 容晴抬起完好的右手,因着钟秀凑得近,直接环上了对方的脖颈。 “实话告诉你罢。这个时候都没有人来,就是没有人来了。”如果睢城的修士想要追踪,或者是救援,当然是越快越好。在书肆的嘉嘉怎么样都该被发现了才是。除非……是知道了她们的情况,也不愿来,因为不值得! 确实,容晴明白自己因为享受过太久的优待,所以思考的时候总是把一切想得太理所应当。如果她是流光剑宗的余容,根本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可她选择了逃离。一个凡人余容,又算得了什么? “你!!”钟秀终于生气了。仰起身,将容晴的手臂甩开,也不管这粗鲁的动作会不会让容晴受伤。 她狠狠瞪着躺在榻上的的那个女人。她的先生,她第一眼就羡慕的人。 “混账!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钟秀喘着粗气。这是她能说出口的最大的恶言了。 简直是无妄之灾,从遇到容晴开始就流年不利。先是她抱走了嘉嘉,然后又是今晚被牵连着掳走,一路上担惊受怕,侥幸没有受伤,又奔波在照顾她和郭夫子之中。钟秀心中还一直挂念和担心着嘉嘉,还一直坚信着能够回去,现在容晴见不得她好似的直接戳破了她的希望。 “没用就别祸害人啊。”钟秀哽咽着。 容晴没有回答,垂着眼。 终是不想再看到对方,钟秀转身跑到门外。 “砰”一道极大的关门声。 容晴想着,钟秀应该跑到夫子那里去了吧……反正是不想见到她了,如果都是要死的话,也没有那个必要花力气来照顾她这样的人。 容晴瞪大着眼睛,望向帐顶。不是没试过合上眼皮,可眼球也胀痛着,很热,还不如睁开好一些。过了一会儿,也没见钟秀回来,容晴终于小声地呜咽起来。 呼吸之间都是哭音。 直到眼皮一凉。 “你干嘛回来啊。”容晴咬着唇。强行止住哽咽声。 这回轮到钟秀不回答了。沉默地用重新凉过的巾子擦着容晴的脸。 容晴也没话好讲。任钟秀坐在她身边给她擦脸。 好不容易找出的蜡烛在桌上亮着火光。没人挑芯子,惹得它不时明灭一下。两人依靠着的身影就在地砖上轻轻晃动。 “先生想说什么,我都听着。”钟秀抿起嘴,“只要先生不说我们回不去的话。” 她刚刚其实根本没有跑远,关上门就泄了气,找了个拐角口蹲下。她还想再看到嘉嘉,容晴就是她唯一的指望。 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仙人”会放走她们吗?想想就觉得不可能。可只要有一线希望,能活着回去嘉嘉身边,她钟秀就不会退缩。 容晴突然笑出声,“不是吧……你指望我?”简直不敢置信。 容晴当然读得出钟秀眼中的坚定意思。可从来没有人对她抱过太大期待,她自己的母亲是这样,剑主们也是这样。钟秀会指望她,不过是在这么个山穷水尽的境况下罢了。容晴冷酷地想。 “怎么了?” “你会失望的。” “不会。” “你会。”笃定。 “就是不会!”钟秀看向容晴,低声道,“先生有什么顾虑吗?如果您愿意的话,就告诉我吧……说不定说出来之后,就能快点好起来了。” 容晴想笑,哪有这么简单。 沉默了一会儿,许是觉得躲不过去,又或是自己其实也等了很久,想有个人可以倾诉,她还是在钟秀的注视下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