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霖“啊”了一声,语气中有些焦急问:“那之后呢?”
陈锡心中有些好笑,心想:“我俩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哪还有今天?”他沉声说:“之后我俩便在悬崖下度日,我双腿断了无法走动,她便自己挖坑将父母草草埋了。”
宋幼霖道:“想不到看她身子单薄,竟能为父母造坟,真是了不起。”
陈锡点头:“她从小就坚强。”
宋幼霖又问:“那你们之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陈锡说道:“我动弹不得,只好央求她去找食物,她一开始拿我当杀父仇人,自然不肯。我只好告诉她是有人害我,他的杀父仇人并不是我,起初她不愿意理我,后来经不住我软磨硬泡,终于答应我帮我找吃的。”
陈锡又说:“当时恰逢深秋,正好是赏景的时节,周围有不少野果,拿来二人充饥倒也不错。”
宋幼霖道:“那你们天天都是吃野果果腹么?”
陈锡苦笑:“你别忘了附近都是灾民,灾民路过都在争抢野果,她年纪小力气也小,也就两三天的光景,野果就被人抢空了,就连树根都被挖光。”
宋幼霖问:“那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陈锡道:“好在周围有一条小溪,那里人烟不多,她就每天早晨去守着捉鱼,往往到了傍晚可以带回来一两条,我们不懂生火,便生吃鱼肉。”
宋幼霖想起二人茹毛饮血,不由得微微咋舌。
陈锡道:“秋意深重,到了第十天的时候,她手上脚上便长满了冻疮,我不忍她受苦,便要她找些野草果腹不用再管我了。”
“那丫头从小就倔。”陈锡嘴角含笑,似乎想起了李昔年的样子:“她却不肯,天天还是去捉鱼,就这样又坚持了几天,终于挨到救我们的人赶到。”
宋幼霖一双美目瞪的溜圆问:“那之后呢?”
陈锡道:“我将李昔年带回王府,第一件事便是重新给她父母立坟,并认他们做义父义母。”
宋幼霖一惊,想陈锡皇子身份,乱认义父义母称得上是大逆不道。
她紧张说:“那皇上他没有怪你?”
陈锡摇头:“那时父皇别说怪我,根本就是懒得召见我,我私底下认义父义母,知道的都是我的亲信,他们不说还有谁会知道?”
宋幼霖点头。
陈锡又说:“接下来我做了第二件事。”
宋幼霖问:“什么事?”
陈锡道:“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将埋伏暗算我的凶手揪了出来,并将他全家抄斩。”
宋幼霖愕然:“难不成九年前那庄礼部侍郎舞弊大案是你的手笔?”
陈锡点头:“只不过那人只是个替死鬼罢了,他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没有人给他撑腰断然不敢杀我,可惜他背后的主子我揪不出来。”
宋幼霖心想:“当初京城都说你是扶不起来的纨绔王爷,想不到你那会儿的心思就这般深沉了。”
陈锡似乎知她在想什么,缓缓说:“非我想要故意装傻,只是皇家之事步步杀机,我想要活命便只能如此。本来依照我的性格,纵然被行刺了,也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该去青楼就去青楼,该喝花酒还照样喝花酒,只是我答应了李昔年要为她报仇,有些事必须去做。”
宋幼霖感叹道:“你对她真好。”
陈锡无声一笑:“若没有她,我早就死了。她对于我来说,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有我陈锡一日,便有她李昔年一日,倘若她哪天死了,我也绝不会独活。”
宋幼霖愕然,听着陈锡果决的话,心中没来由的涌出一点酸楚,她也不知是被陈锡的感情打动,还是其他什么自己猜不透的心思。
陈锡苦笑一声:“话是这么说,可是眼下你我困在这废墟之中,李昔年说不准早已经粉身碎骨了,如果她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宋幼霖安慰陈锡道:“李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
陈锡悠然一叹,轻声吟道:“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念君千千结。”
宋幼霖听完,心中想:“在你心中,只怕再无第二人能够取代她的位置。”她念及至此,不由得痴了。
陈锡与宋幼霖二人相顾无言,偏偏二人贴的极近,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陈锡感觉宋幼霖的体温渐渐降低,心跳也不如先前那般有力,他知宋幼霖失血过多,生命危在旦夕,他高声道:“宋姑娘!宋元帅!你千万不能睡过去!”
宋幼霖展颜一笑,如百花齐放,那最后一抹白牡丹娇艳绝代,让人无法直视。
她轻轻的说:“我……真的好困……怕是不成啦……”
陈锡大急,忙说:“你要是睡过去,我就要占你便宜了。”
宋幼霖笑了笑,将头靠在陈锡耳旁,轻声道:“你……方才吻李昔年时,便宜还没占够么?”
她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没了动静。
陈锡急的抓耳挠腮,但偏偏无可奈何。
他将心一横,猛地吻住宋幼霖的小嘴,使劲对宋幼霖吹气,想要做人工呼吸。
就在这时,忽听头顶上一阵震动,有人大喊:“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