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降神?”凯莉亚咀嚼着这个陌生的高哥特语词组。
作为生活在大奥特拉玛的孩子,她在文法学校中也有高哥特语的必修课。她还在学习,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精通了这门语言,但即便如此,她也明确感觉到藤丸立香的发音与她在学校中学到的明显不同,这短短三个词的排列顺序在语法上也有点古怪。
“这是起源于古希腊时代的拉丁文短语。”藤丸立香解释,“那时候,人类才刚刚在泰拉上构筑起文明,‘戏剧’这一演出形式古希腊地区非常流行。那时候,当剧情中的冲突陷入胶着时,剧作家为了收拾残局,便会设计一位具有强大力量的神,让它突然出现在舞台上,将难题解决。扮演这个‘神’的角色的演员会在剧情进行到这一情节时被机械装置载到舞台上,而非正常从幕后上场,因此后来人们就把这类情节称作‘从机械中走出来的神’——这短语和机械教没有任何关系。”
凯莉亚将这段解释消化了一番。出于对这段内容中的各个要素的偏好,她略过了“古希腊是什么”和“拉丁文又是什么”这两个问题,直接提问:“但这样不会让整场戏剧中的转折看起来太生硬吗?”
藤丸立香点头认同,并补充:“也有人认为,这种生硬的转折只是给观众制造出了虚假的慰藉,是不应该被提倡的。但我的观点是,虚假的慰藉也是慰藉——何况,我们又不是在演一出戏剧,而是真正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能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那么就算机械降神、转折生硬又何妨呢?”
“……好像确实是这样,但我不明白,”凯莉亚在教堂广场上铺散着的瓦砾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这和我们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呢?”
“简单说来,迦勒底局就是负责‘机械降神’的部门。这是我们首先需要明确的工作定位。我们当然可以跳到战场中心,借用帝皇的灵能立下丰硕的战果,成为一场战斗中毋庸置疑的重要角色——但我们通常不那么做,因为一场战斗的成败往往影响不了至少以星系为规模的整场战役。”
藤丸立香这么说:
“我们的任务是细致观察,抽丝剥茧,在对舞台上的角色提供帮助的同时,找到真正的那个对全面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点,然后在那里‘机械降神’,让整个故事变成‘好结局’。”
“……我不知道,我很可能无法胜任。”在短暂的思考后,凯莉亚有些丧气地说,“这听起来很像童话故事中,那些帝国英雄会做的事。我不觉得我能做好。”
“你只是还不知道该怎样做,这些我都会尽可能地教给你。”藤丸立香耸了耸肩,“但我也是头一次当老师,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
在凯莉亚有点惊讶的目光中,藤丸立香在原地停下脚步,打量着泰罗斯大教堂虽然已被炸毁、但仍然高耸入云的正立面。教堂顶端巨大的黄铜天鹰座像虽然因为战火蒙尘,但依旧高踞在塔楼之上,俯瞰着地面上的一切。
与她们同行的还有负责安全保卫的兰马洛克以及艾奥兰斯修女,但这两者出于不同的原因,都没有加入两位女孩的谈话。
直到藤丸立香转向了艾奥兰斯修女的方向:“我注意到,泰罗斯的建筑大多是塔楼制式。”
“是的!”在回答的同时,修女就像是获得了莫大荣耀那样地挺起胸膛,“帕梅尼奥的人民认为,高耸的建筑更能令他们在精神上接近神皇。不过即便在轰炸开始之前,整座城市中也没有任何一个建筑要高过神皇在此地的居所。”
“原来如此,谢谢你,艾奥兰斯修女。这和我猜测的差不多。”藤丸立香这么说,强迫自己不要过多注意再一次无声地陷入过度兴奋的高阶修女,开始环顾广场四周的断壁残垣。
这附近显然经历过不止一轮猛烈的轰炸,他们在来时的路上还经过了几个岌岌可危的塔楼残骸,然而这附近几乎没有什么还正常立着的建筑了。显然,投向混沌后,懂得该如何娴熟使用亚空间之力的敌人们也明白,“教堂即是神祇在地上的居所”并不是一句完全的空话,作为信仰汇聚之地,一间教堂是有必要被彻底地从地图上抹去的。
但瘟疫战士们显然没有把这件事做得特别成功。断壁残垣中,教堂唯一依然高耸入云的哥特式正立面正无声地彰显着这一点。或许是摄政的轨道支援来得及时,或许是教堂本身的建筑质量过硬,又或许是神皇保佑,总而言之,敌人在将这里彻底炸平之前就离开了,并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派飞行器回来。
不论他们是认为整座教堂的建筑主体已经垮塌,因此而产生了疏忽,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无力再次执行一轮轰炸,都令事实在此时此刻给藤丸立香留下了……“可乘之机”。
“‘高耸的建筑更接近天空’,客观上来讲,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藤丸立香背诵般地说,“天空之外即为银河,银河之中存有神圣泰拉,神圣泰拉之上设有王座。因此,我们也可以说‘高耸的建筑更接近帝皇’。”
在文法学校中接受过少许科学教育,对宇宙和银河有一定认知的凯莉亚有些莫名其妙:“这虽然是事实,但……帕梅尼奥与神圣泰拉之间的距离以光年计算,只依靠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