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尚离开后,庆功会继续进行,制片人南大龙、主演戴义琴和主创小组一起上台开香槟,对宾客表示感谢。
入行第三年,常棣文化终于迎来了高光时刻,成为国内影视圈不可忽视的力量……之一。
类似答记者会的互动,也回答了很多问题,有些不好解释的,也糊弄过去了。
整场活动,不仅仅是庆功,还为许多相关的同行,提供了一个交流的平台,往日没什么事,大家也不可能到这么齐,趁此机会,彼此交流,加深了解与合作是应有之义。
相比之下,南大龙确实很喜欢聚光灯下的光鲜,显得长袖善舞,游刃有余;更加内敛的南大彪在简单应酬后,和脱离了粉丝与一众套近乎的同行的戴义琴,在后台休息室闲聊。
“咱们这边成功了,但是……阿尚走得更快,不抓点紧,恐怕会跟不上了。”
此时此刻,南大彪的脸色,并不如对外展示的那么轻松,而是颇有些忧虑,又好像自言自语地说道,
“每年几个亿的纯利润,对他来说,不能说是可有可无,但也算不得举足轻重,如果不是这一行的影响力比较特殊,阿尚都不想搭理。”
“不至于吧,我看他还是很关心的。”
“你不懂……”
南大彪微微叹息道,
“这个孩子,我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天才归天才,但也很难相处。不是那种出身不凡,眼高于顶的傲慢,而是真正透骨而出的漠然,完全不会在意外界所谓的看法、潮流与非议,你别看他在玩音乐组乐队,这不是他追求时尚或者喜欢出名,而是真喜欢音乐,同样的,插手影视娱乐,只因为感兴趣,且和集团公司战略发展不冲突……”
也就亲生父亲金时对他有很大影响,连有生恩无养恩的亲母,说不认就不认,近二十年不闻不问。
南家兄弟这种传统世交,别说打感情牌了,连门路都找不到,“江夏黄”这等千年世家,近几百年更是长盛不衰,仆从家族,门客,家将,盟友乃至于姻亲世交这么多,为什么就他们能套近乎?
说白了,还是南大彪个人和金时的私交不错,有这一层关系,再加上为人处世也很得体,所以才有些来往。
围绕在常棣文化周围的利益盟友,都受益于这一特殊交情。
“世家子弟,都这样吗?”
“怎么可能?都什么年代了,很多地方传统宗族都因为城市化,现代化和国际化而土崩瓦解,别说名士风流,道德不滑坡就不错了,像阿尚这种……颇有古典风范的士大夫做派,绝对很少见。”
“士大夫?是不是太夸张了……”
看着戴义琴的笑容,南大彪很感慨地说道:
“现在的人们,只知道被传统儒教束缚的迂腐老学究,或者被八股程文扭曲异化到迷失了初衷的学派文化,就跟老欧洲堕落的血统贵族一样,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荣耀传统,就只是专注于门户私计的寄生虫罢了,古典士大夫可不是那种程度的蠢货……”
“是我孤陋寡闻了。”
“早些年,阿尚做过一首诗,几乎从来没有公布过,只有最亲近的人听道,名字就叫《蚕妇》,‘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是不是很不错?”
听闻的戴义琴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很有味道,发人深省。”
“有没有觉得讽刺?劳动者的平凡与悲苦,控诉不平与压榨?”
“对,很准确。”
“当下这么理解是不错的,但在两宋以前,尤其是在秦汉以前,更深层次的理解却并非如此。”
悠悠地说着的南大彪解释道,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
司马迁在《管晏列传》中解释得很清楚,物资充裕了,百姓才懂得礼节,衣食丰足了,才能分辨荣辱,国君的作为要符合法度,“六亲”才会稳固,不提倡礼义廉耻,国家才会灭亡……
后面的还有很多,南大彪没有细说,但有一点也说明白了。
“仓廪实”和“衣食足”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在上古先秦,仓廪不实,衣食不足,该怎么让老百姓懂得礼节,分辨荣辱?
官家圣人,天下为公,家国天下,总得有人撑起一个民族,一种文化的脊梁,“遍身罗绮者”确实享受了更多,但他们也要承受更多。
“道德经里那一句‘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恐怕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上天之子,公侯伯子男,卿大夫,士大夫,都是一体的,区别只是大小王而已,不管怎么变化,有一样是不变的,享国之日久,权与责是对应的,华服美食供养,需要的时候,也要顶盔执戈去拼杀打仗,驱策战车,冲锋陷阵,传承文化,维系族群。指望一天饿三顿,朝不保夕,一盘散沙的小民,是成不了事的。早期的‘遍身罗绮者’们可不仅仅是投胎技术好,而是有事真要上,和后来那种推却了责任的纯食利者不是一回事……”
时代不同了,再用古典主义那一套肯定有些不合时宜,但不妨碍偶尔会出现一些真正的古典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