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傍晚,赵鼎被唤至王夫人处。
王夫人轻摇团扇,脸上带着愠怒之色。
“九皇子,您出身高贵,我不敢管教你,更担不起岳母二字。”
“可您也别把我陈家当成自己的王府,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几天你在庆知的院子里修窑子,又使唤鹤儿去大街上叫卖。”
“若是我再不出面阻止一下,你是不是还要恢复本性,把烟花巷里的娼妓也带进相府。”
说到娼妓二字,王夫人握着扇子的手指发白,显然生气极了。
而赵鼎和陈鹤、周炳站在王夫人面前,一字排开,一句话也不敢说。
陈鹤与周炳畏惧王夫人主母的威严,赵鼎却担心王夫人往晋帝那里告状。
王夫人身为陈丞相的发妻,生育三子一女,不仅在陈家说一不二,威望极高,在朝堂上也是人人尊敬的诰命夫人,就连晋帝也很看得起她。特别给了她秘事上奏的权力,这可是三品以上重臣才能得到的荣幸。
毕竟除去丞相夫人这一身份,王夫人还是大将军、定边伯陈庆知的亲娘。
陈庆知即将班师回朝,陛下一定会厚赏他,说不定连王夫人也会被赏赐超品爵位。
“念在你是陛下子嗣,我不好发怒,你连夜把庆知的院子恢复原样,再给我写一封保证书,我就当一切从没发生过。”
赵鼎心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这岳母真够狠的。
以为拆了我的窑就能让我掀不起风浪吗?有了周炳带回来的一千两银票,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赵鼎暂且答应。
但更大的计划,已经在他心中酝酿起来。
处置了赵鼎,接下来该轮到周炳了。
周炳是陈家的下人,王夫人处置起来就没那么客气了,也不同他废话,直接命两名护院将他架起来,拖出去打四十棍。
听到王夫人做出这个决定,周炳欲哭无泪。
大家都是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四十棍,若是打结实了,能把人活活打死。
就算打不死,他的屁股也要养上半个月的伤。
“好了,你们两个先出去吧。”王夫人该关起门来管教自己的小儿子了。
离开王夫人的院子,赵鼎没有急着去清理自己的土窑,而是一直陪同周炳走到了行刑的场地。
“姑爷,您放心,我周炳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就算捱四十棍,我也绝不会记恨您,更不会在大将军面前说您坏话。”
周炳误会了赵鼎的来意,他现在虽然境况有些惨,但除了晋帝,还真没什么人能让他怕的。
“你别乱说话,等会棍子打在身上,你叫的惨一点。”
周炳怒了,感情你小子不是来担心我的,而是来取笑我的。
“在漠北战场上,我骑马直冲胡人的军阵,单枪匹马追杀残敌,哪一战不捱七八刀,就算一截肠子被砍断老子也不叫痛,捱上四十棍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这些老兵没有软蛋,全都是一等一的硬汉。
赵鼎有些无语,真厮真是不开窍,活该一辈子当不上官。
从怀中掏出两张十两银票,赵鼎热情地塞到行刑人的手中。
“两位兄弟,咱们都是陈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收了这些银票,两位行刑时收收力,让我这兄弟舒坦些。”
两人见到十两面值的银票,呼吸急促,紧张起来。
身为陈家二等护院,他们每个月的工钱只有二两银子,收了赵鼎一张银票,手头能立马多出半年的工钱。这样的机会若是错过,岂不太可惜。
而且周炳和他们一同在陈家的护院队伍里当差,若铁面无私,打得重了,日后见面怎么相处?
于是两人四下观察,发现周围无人,急忙将银票揣进怀中,换上一副笑脸。
“好说,好说。”
“姑爷是陈家的主子,您的命令我们怎么敢不听呢。”
“最好不过。”赵鼎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听我的命令?只怕是听银子的命令吧。
另一边,周炳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我没看错人,姑爷果然是个值得跟随的,竟然肯为了我贿赂那些下人。
此刻的赵鼎,在周炳心中就像古代的吴起一样。
吴起身为三军主帅,竟肯屈尊降贵,亲自为士兵吸出伤口的脓液,所以三军将士愿意为他效死,成就吴起的威名。
姑爷如今的行为和吴起吸脓又有什么区别?他将来一定是个成大事的人。
王夫人坐在房间里教导陈鹤要远离赵鼎这样的人,听到周炳传来的惨叫声,脸上浮现满意的表情。
不打折扣地执行命令,我陈家的下人果然中用。
日落月升,陈家被夜色所笼罩。
被母亲教训过的陈鹤回到房间温习书本,为明天父亲来考察做准备。
周炳也被同僚扶到房间里趴下休息,唤来大夫为他抹上药膏。
只有赵鼎还在陈庆知的练功小院里埋头苦干。
“早知道当初土窑就不修那么结实了,拆了半天都拆不完,就算拆完了还有几大车的垃圾要清理,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