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虎威向赵鼎解释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九殿下,您有所不知,此次渡江由我江陵卫负责护送。”
“若是任意一位贵人出事,陛下震怒之余,必将怪罪问责,我冯家日渐衰败,就连我这江陵卫指挥使的位子,也是靠无数战功和海量银子才维持的。”
“我冯家已经遭受不起任何打击了,只有我的嫡子也死在船上,陛下才会顾念我劳苦功高,免除罪过。”
“否则,恐怕不止是指挥使的位子保不住,就连我家传的翼城候爵位也难保。“
见赵鼎因此而有些自责,一旁的冯梦舞解释其中缘由,令赵鼎大为宽心。
“殿下,我哥哥在江陵卫待了许多年,擅长水战,水性很好,就算船沉了也能活着游到岸上。”
“只是为了避免穿帮,惹得陛下震怒,恐怕哥哥只能和我一起追随殿下了。”
赵鼎脑海中思绪万千,冯虎威的儿女全都追随自己,岂不是将冯家和自己绑定在了一起?
但冯虎威因为赵鼎送行而被问罪,所有人都会觉得两人从此势同水火。
冯虎威此举既帮了赵鼎,又为自己免了罪,无形中将冯家捆绑在赵鼎的战车上,但天下人却觉得两人势同水火。
此人真是圆滑至极,几乎占尽好处,而不承担一丝风险。
但赵鼎能够理解对方,毕竟翼城候在勋贵中地位不高,为了家族的传承,乃至兴亡,他必须谨慎下注。
最好是做一本万利,只有收益没有风险的买卖。
不过看在自己没有吃亏,反而身边多出一位高手,麾下势力凭白多出一个江陵卫,赵鼎也高兴如此。
“等下我就派人乘小船把你兄长从水中接到船上,定不让他受一点风险。”
得到赵鼎的承诺,冯梦舞喜出望外,要不是父亲就在身边,恨不得当场在赵鼎的脸上亲一口。
与此同时,坐在船舱里的三皇子赵山,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虽很少坐船,却知道船只越大,行驶过程中就越平稳。
可自己乘坐的已经是队伍中最大的一艘船了,为何船舱里还是晃来晃去,搞得他内心慌乱。
“也许是晕船吧,我出去透透风就好了。”赵山自我安慰道。
可当他走到甲板上,瞬间愣住了。
自己的座舰竟然在一点点下沉!
船上的水手也发现了这个事实,全都跳船逃跑,没有一人企图补救。
看到江陵卫派来保护自己的千户官冯远征正在脱下甲胄,丢下兵器,一副准备跳入水中求生的样子。
赵山怒不可遏,上前抓住他的领子,质问道。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船会沉。”
冯远征面无表情,没有动手,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干嘛要浪费体力呢。
“三殿下,生死有命,这就是你的命数,你该去质问九殿下才是。”
身为北人,三皇子赵山不会游泳,想要在水深数十米的大江之中求生,比登天还难。
此刻的他,已经被死亡的恐惧击垮,几乎陷入癫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
“可是我没想到,我算计了他那么多次,最终只伤到一点皮肉。可他一出手,就要了我的命。”
说完,赵山又仰天大笑,手指赵鼎座舰的方向。
“赵鼎,别以为我死了,你就能过上太平日子了。”
“大哥会为我报仇的,等大哥当上皇帝,他会把你和你的女人全都剁成肉酱,你们一个一个,全都要死。”
“哪怕你逃到楚国,大哥也会挥师百万,攻灭楚国,把你抓来杀死,放到我的坟前祭奠。”
说了这一大通话,赵山觉得心中畅快无比,浑身气血翻涌。
可是当冰冷刺骨的江水漫到脚踝处,赵山终究是流下了后悔的眼泪。
“如果我当初没有算计赵鼎,现在会不会还在和大哥一起饮酒,畅谈国事。”
“大哥,你一定要……”
不等赵山把话说完,江水已迅速将他吞没,大股大股的江水从鼻孔、口腔流进赵山的五脏六腑。
很快,赵山就失去了挣扎的能力,整个人昏迷过去,身形缓缓沉入水底,最后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看到他彻底死了,冯远征这才放心,当他浮出水面,却见到周围尽是赵鼎派出的小船,还有许多人在喊他的名字。
“冯远征将军,郑王殿下命我等来救你。”
“冯将军请快快现身,我们为你准备了毛毯和姜汤。”
在数人的帮助下,冯远征被拉上了一艘小船,接受了无微不至的服务,冯远征很是意外。
“九殿下为何要派人来接我,难道他不怕被人发现,从而被天下人攻讦?”
一名来自项敏身边,被赵鼎暂时借用的侍卫笑道。
“冯将军说笑了,我家殿下一向厚待下人,从不视我等为猪羊。”
“您为殿下除去一心腹大患,殿下又岂能置您与不顾呢。”
冯远征的内心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一位皇子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比礼贤下士差多少了,难怪妹妹肯做他的贴身侍卫,父亲肯为他犯下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