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赵鼎的请求,更多的是看在凤灵公主的面子上,王景中带着手下吏员十数人,来到了赵鼎的新安庄。
“驸马大人,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这是本官的肺腑之言,您要是听了,千万不要见怪。”到了新安庄,王景中忍不住对赵鼎说。
赵鼎是什么人,两世的年龄加在一起快六十岁了,岂能不明白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常人说出这句话,未必是肺腑之言,但一定是能把人惹火的话。
但赵鼎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而且之后的差事里,少不得要王景中帮忙,自然不会见怪。
“王兄但说无妨。”
“您这件差事绝对不可能办成,那些小地主一个个无比死硬,简直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而那些大地主,全都是郢都的达官贵人,一个个手眼通天,谁也不敢动他们。”
“以往不是没人想到清查土地,以此作为自己的政绩,加官进爵。可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甚至有一个户部尚书都折进去了,至今还关在天牢里呢。”
王景中的话果然听着不顺耳,可这些信息却对赵鼎有些帮助。
“王兄的话我记在心上了。不过我赵鼎身为大晋皇子,楚国驸马,若是连这点小差事都办不好,岂不是丢了晋楚两国的脸?”
赵鼎虽然在两国都不讨人喜欢,可身份摆在这里,扯虎皮拉大旗再简单不过。
王景中见赵鼎如此执着,不好再规劝,心想,等他撞得头破血流了,就知道收手了。
带着一帮吏员核查土地树木,又忙里忙外,根据赵鼎的身份计算新安庄今年应该缴纳的税负。
“大人,您这新安庄面积五千亩,按照国法,今年应该上交税负稻米五十万斤。”
“考虑到您是驸马,这处庄园能算作皇室产业,只要在今年年关前缴纳稻米三十万斤即可。”
听到这个数字,赵鼎并未动容。
“邹长史,拿出三千百两银子给王大人。”
三十万斤稻米,即是两千五百石,楚国的粮价是一石一两银子,如今水稻尚未收割,赵鼎索性用银子支付税负。
多出来的,权当是火耗银和王景中的跑腿费了。
“您要提前缴纳税负?”王景中十分意外。
郢都的贵族们对于交税这件事,向来是无比抗拒,能拖就拖。
其中许多人权势滔天,户部也不敢上门索要税银,最终积年累月之下,不知道积欠了多少银子收不上来。
而赵鼎,身为皇亲国戚,竟然主动提前缴纳税负,放在郢都城中,简直是十年难遇的新闻。
“自然。”赵鼎点了点头。
今天请王景中过来,自己就是要做个表率。
试问,如果皇亲国戚带头偷税漏税,拒绝清查土地树木,天下人又怎能甘心配合户部工作?
赶到新安庄的郢都小地主们,见到这一幕,无不目瞪口呆,也更加相信赵鼎此次的决心。
“看来这税是逃不掉了,也好,连驸马殿下都主动交税了,咱们平民百姓还能逃得过?”
一位地主说出这话,其他人深以为然。
紧接着,很快就有了第一个愿意配合赵鼎工作的人。
“驸马大人留步,我三水庄愿意配合户部清查土地,缴纳税负。”
“驸马大人,小人也愿意,请派人到我庄上清查土地。”
有了表率,剩下的地主不甘落后。
见到如此踊跃的地主,王景中脸上的表情,仿佛大白天见了鬼似的。
见王景中仍楞在原地,赵鼎上前戳了戳他。
“王兄,怎么还不行动,难不成要让这些税银跑了才甘心。”
王景中从震惊中回过头,急忙跟上赵鼎的步伐。
“您真是神了,一张三千两银票就能让这些人主动纳税,要是您早来十年,恐怕户部积欠的税银能减少一多半。”
王景中非常亢奋,头一回工作如此顺利。
甚至不需要赵鼎派人上门清查土地的树木,那些地主就老老实实把名下土地的数目报了上来,自己只需要计算一下应该缴纳的税负即可。
忙碌之余,王景中竟有些感激赵鼎,给他送了这么一份政绩。
楚国虽是一个封建国家,却也是有考核的,有政绩,就能获得上等考评。没政绩,就只能获得下等考评。
官员们想要升迁,除了头上有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出政绩,获得上等考评。
而王景中身为户部主管税收的员外郎,能收上来税,就是他最大的政绩。
就在赵鼎二人忙碌的同时,郢都的贵族们自发地汇聚到一起,商讨对策。
西河伯薛守立坐在八仙椅上,面露难色。
“我看这位赵驸马不像玩闹,这次恐怕是要动真格的,不知道陛下是否在背后支持他。”
汤阴伯史怀一却神色轻松。
“诸位放心好了,这次可不是陛下的意思。”
“诸位也不想想,如今大战在即,陛下岂会愿意在国中生出乱子。”
“据可靠消息,这项差事是赵驸马主动揽下来的,户部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清查城中商户的税务,二就是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