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军的抵抗之顽强,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在牛星血腥屠戮所带来的压力之下,普通士兵知道,自己唯一的生路便是战下去,直到偃王殿下来援。
否则就算侥幸逃出这片战场,也会被官军骑兵抓到,以逃兵的罪名枭首示众,甚至连家人也会因此被下狱。
所以他们只能围绕自己的长官,结成一个又一个坚韧的战阵。
第一排的士兵倒下,后方的士兵立刻补上空缺的位子。
就连许多高级军官也不例外,一旦前面的士卒倒下,不顾亲兵的阻拦也要把自己填进战阵,巩固战线。
忠勇军的军官多是牛星从禁军带出来的亲信,这些人深知自己的利益和牛星高度绑定在一起。
如果今日之战失败,没能拖延住贼军进攻的脚步,牛星要被问责,他们也落不到好。
也许最好的下场就是脱掉这身将军铠,进入炮灰部队赎罪。
忠勇军的坚韧,就连姬仲也忍不住称奇。
“好一只忠勇军,他们果然对得起这个名字。”
“真不知道赵岐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他们如此卖命。”
其实赵岐并没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只不过是将古老的连坐制度捡拾起来。
一人犯罪,全家坐牢。
一户有罪,全村都要受惩罚。
人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人就会有自己在乎的亲人、爱人。
用
这些人作为人质相要挟,足以确保大多数人心甘情愿赴死。
其实,赵岐能做到这一点,还多亏了长子赵应贤为自己管理民政,通过普查与搜集资料的手段,迅速掌握了沧州民人户籍。
否则即便想要处罚逃兵,也找不到他们的家人。
“罢了,既然这些人执意留在此处寻死,就成全他们好了,也好让城墙上的韩教主看看,我姬仲的大军是所向无敌的。”
“全军降低攻击强度,派两万护教军迂回到忠勇军身后,将其围死,我要确保这只军队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姬仲虽敬重忠勇军的勇武,却不断算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在战场,用尽全力杀光对方,才是对敌人最大的尊重。
殊不知,正是姬仲这一想法,给了赵岐集结军队支援的机会。
沧州城西南一百里外的一处原野上。
天色渐渐地暗了,乌云密布,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官军行走过的土地变得十分泥泞,运载辎重的马车甚至会陷入泥坑中,任凭十几个大汉拖拽也纹丝不动。
一些将领觉得自然条件不再适合行军,于是找到赵岐。
“殿下,您一向待士卒宽厚,军中也时常称颂您的宽仁。如今夜雨连绵,不适合行军,士卒更是叫苦不迭。”
“我等以为,应该寻找一片干燥的高地,就地扎营,让将士们得到
休息。”
放在以往,赵岐一定二话不说同意这个请求。
可现在不一样,战争的时机转瞬即逝,如果自己不抓紧时间赶到战场上,牛星和忠勇军的血就全白流了。
平日里自己可以处处迁就士卒,展现自己的宽厚仁慈,以获得军人们的效忠。
可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仁慈,那就不叫宽仁,而叫愚蠢。
赵岐咬了咬牙道。
“就算把腿跑断了,也一定要在六个时辰内赶到沧州城。”
“如果辎重陷入泥潭,就干脆丢弃掉,军中伤兵也留在原地。”
“这一次敌人没有防备,只要强行军杀到沧州城下,我们就能赢得战争的胜利。”
赵岐太需要一场辉煌的胜利了。
不仅仅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声威,更是为了激励全军将士,让他们在沧州之战结束后,有动力杀向兖州、青州、扬州。
如果放任花莲教的军队在三州行动,要不了多久,沧州的局面就会在另外三州重演。
冒雨行军的后果是十分糟糕的。
花了六个小时赶到沧州城下后,足足有三万余人掉队。
军中的工程武器、粮食、辎重,也全都抛弃在道路上。
此战若不能战胜姬仲,平叛军立马就会陷入缺粮的危机。
好在大浪淘沙之后留下的都是精锐。
仍旧跟随在赵岐身后的八万官军中,有三万余禁军,三万余卫所军,还有
两万补充兵。
凭借这些军队,赵岐在兵力上并未落入下风,战争的天平开始倾向他。
一赶到战场,赵岐便将禁军派出去作为矛头冲锋陷阵。
而将卫所军派到两侧,保证禁军两翼安全。
补充兵们则被派去解救牛星。
忠勇军为赵岐拖住了姬仲的脚步,杀伤了大量敌军,功劳甚大,于情于理赵岐都该派兵救援。
若是不救援,恐怕全军将士都会产生兔死狐悲之感,令士气大孙。
而派兵救援倒也算不上浪费宝贵的兵力。
忠勇军身陷重围,却没有溃散,说明仍保存了一部分兵力、战斗力。
若是将他们救出来,赵岐的手下就会立马多出一只可用之兵。
当无数信使飞奔入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