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启骂骂咧咧的背影从眼前彻底消失,纪徽音才深深缓了一口气,重重的摊在椅子上!
像是被抽干了全部力气,方才的凛冽气势只剩疲惫不堪。
只是她自己知道她刚才面对林启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纪家在扬州地位是真,母亲掌管纪家数十载也为真,但是纪家人口众多,嫡系旁支错综复杂,底下人的虎视眈眈也是真!
母亲带着她在纪家可谓是步步惊心!
前世的时候,自己可不就是在身孕和纪家族老的双重压力之下,不愿母亲为难,这才松口嫁给了林启?
若是林启再跟前世一般,暗中勾结这些纪家的人,在来场施压,她要怎么办?
纪徽音眸光闪动,慢慢地盘算着。
林启最后勾结的到底是谁?
突然
纪徽音呼吸一秉,手指轻敲在桌面上,
有一个人,前世施压最甚——纪怀恩?
“徽音?”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纪徽音的思绪,纪徽音抬眸望去,只见母亲纪莹快步而来!
看着纪莹生动鲜活的面庞,纪徽音忽而泪流满面。
上一世,她生下孩子不久,母亲就染病身亡,连阿遇都没能抱一抱。
前世若不是
她的软弱可欺,识人不明,也不会让母亲因自己的出嫁郁郁而亡,更不会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阿娘——”
她泣不成声,投入了纪莹的怀抱。
“阿娘……”纪徽音的声音哽咽着,眼圈弥漫上红晕,一句对不起堵在喉中。
这一辈子,她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自己惹出的麻烦,她自己来解决!
“好孩子,哭什么。”纪莹抹去纪徽音眼角的泪,声音哽咽,“方才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是我的女儿,难道母亲还护不住你?”
纪徽音咬唇忍泪,颤声道:“母亲,女儿让母亲蒙羞了……”
纪莹将她揽入怀中,心酸不已,“这叫什么傻话?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咱们不嫁就不嫁,我好歹也是纪家族长,难道还护不住自己的女儿?”
看到纪徽音欲言又止,纪莹颤声叹息,“方才你与林启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想留下腹中之子,可徽音,如此一来,你后半辈子得多苦啊?”
纪徽音没能忍住,潸然泪下。
她不是哭自己的命。
她是哭自己连累母亲,连累纪家,哭天下女子的命总逃不过如此。
哭天下女
子没了处子之身,就只能一条路走到死。
这样的命,纪徽音不服,不认。
这件事从一开始并非她之错,而她的阿遇又是如此听话懂事,纪徽音做不到将他舍弃。
这一世她要带着她的阿遇,活出自己的天地来。
“阿娘,人生有舍有得,女儿舍不下这个孩子,就要承担有了他后的一切苦楚。”纪徽音含泪轻笑,“女儿不后悔,女儿也会处理好这一切!”
纪莹看着女儿坚毅的小脸,在想着纪徽音刚才的样子,纪莹隐隐约约感觉到纪徽音好似不一样了!
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头。
内院,朝明堂。
纪徽音回到屋中,渐渐平复了心绪。
想起今天林启临走那些威胁的话,纪徽音的脸一点点沉下来,叫来了小罗纹和刘妈妈母女俩。
两人都是纪莹拨给纪徽音的心腹,伺候了多年,此时恭谨开口:“小姐,有什么吩咐?”
纪徽音没有废话,声色冷凝,“刘妈妈,让你家罗福去给我办件事,办得好了,我有重赏。”
罗福是小罗纹的哥哥,也是刘妈妈的独子,在纪家的庄子上做管事,一向兢兢业业。
听到纪徽音的话,刘妈妈
立即上前,开口道:“小姐您尽管说。”
“去盯紧林启,看看林启是否跟咱们府里的人瓜葛着,要算计我和母亲。还有叫罗福找几个得力的小厮去盯好旁支,尤其是二叔公纪怀恩!”纪徽音的眸色冰寒,“一经属实,立时来禀!”
刘妈妈眼底飞速闪过吃惊,但是立马压下,点头飞快肃然应下,飞快出去了。
小罗纹惊疑不定,“小姐是觉得,有人要害咱们吗?”
闻言,纪徽音冷笑一声,却未回答。
其实前世她就有所怀疑了,林启不光对纪府的事情了如指掌,还十分精准的选在今日上门诱哄逼迫她答应成亲。
要知道,前世今生,她都是在今天查出的身孕,所以,怎会如此巧合?
“小罗纹,你也去办件事。”纪徽音声音渐低,“拿了银子,找那最热闹的茶馆说书的,让他们把消息放出去。就说,那上京来的定西侯府贵公子欺压民女,强娶不成便倒打一耙污人清白,再就说定西侯府公中亏空,是为了贪富商女儿的嫁妆这才降低身段求娶,狼子野心,罄竹难书!”
小罗纹一听,脸色都白了,“小姐,这样的事传出去可难听
了,您不瞒着,怎么还往出说呢?”
纪徽音唇角微勾,端起手边茶盏轻抿一口,笑容清冷:“林启被我拒绝,定然也会在暗中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