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安王昏迷之事知晓的人不多,否则他的属下也不会迟迟不来护主。”丁山月俊挺的眉峰微蹙,“或许府衙搜查,不是为着安王的安危,而是——”
他欲言又止,纪徽音的思绪沉了几分。
府衙为着什么大肆搜查她不得而知,但萧无妄中毒昏迷之事若闹得沸沸扬扬,对纪家有百害而无一利。
她也不能就这样撂下萧无妄不管。
正沉思间,小罗纹的声音打断了纪徽音的思忖。
“小姐,夫人说了,让您快些回去。”
小罗纹也仓促地扫了眼榻上的人,压低了声音:“眼下脱身或许还来得及,若是安王殿下薨时您在身侧……”
纪徽音眼底光芒微动。
她不可能将萧无妄留在这里,让丁山月来担这责任,更不可能把萧无妄扔去街上,任他自生自灭。
“丁先生,你有几分把握他能醒过来?”纪徽音眸色微沉地望向丁山月。
丁山月眸底闪过一抹晦色,片刻后笃定道:“他不会死。”
纪徽音的目光从床榻上萧无妄那苍白的脸颊上扫过,眸光微闪间,语气变得坚定:“那就烦劳先生,将我和殿下,一同送回纪府!”
小罗纹一惊:“小姐!您,您犯糊涂啊!这要是有个万一——”
“好了!”纪徽音
低声喝止小罗纹,“去叫你哥哥来,将殿下抬到车上去!”
丁山月沉沉地看了纪徽音一眼,没有阻止,帮着罗福和纪家小厮,将萧无妄抬去了车上。
来到了医馆走车马的角门,丁山月忽地坐上了马车,拉过缰绳。
纪徽音掀起车帘,瞳孔微震:“先生,您这是——”
“城中的小路我很熟,必不会让你们碰见巡逻搜查的官兵。”丁山月低声说着,“坐好了,一会儿会很颠簸。”
纪徽音咬了咬唇,目露感激,哑声道:“先生大义,徽音来日必报!”
丁山月轻笑:“不必如此客气。”
他也不想萧无妄死了。
否则的话,岂不是耽误他见到那个人?
丁山月没有说大话,他赶着车在城中三转四转,果然没碰上府衙的人,成功将车马赶到了纪府小门。
到了门口,纪徽音率先下车,低声道:“先生,劳烦你们先在此等候了,我先去面见家慈!”
丁山月点点头:“快去快回。”
纪徽音旋身进入角门,便见方妈妈从沐风居的方向匆匆来了。
一看到纪徽音,方妈妈神色骤变,疾步上前:“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夫人一直等着呢!”
纪徽音匆匆前往沐风居。
沐风居灯火通明,纪徽音一进去,就见纪
莹背对着她,正在抬眸看堂中刻着‘清明昭德’四字的牌匾。
纪徽音心头微震,沉默着上前,跪在了堂中:“母亲,女儿不孝!先斩后奏将安王殿下带回了府上!”
闻言,纪莹转过身来,一双秀致的眸子通红。
“你果然——”纪莹咬牙,话音中满是颤抖,“你如今什么事都敢擅作主张,是不是!他若死在纪家,纪家满门都要覆灭!”
纪徽音抬头,目光满含坚定地看向纪莹:“母亲,我不会叫他死的!早先来的时候,丁先生就给安王下了诊断!确定他死不了,我才把他带回来。母亲,我在赌,赌一个可以护得住我们的靠山!”
看到女儿眸中的坚定,再听这一番话,纪莹脑海中闪过最近的事情,胸腔中的怒火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
她将纪徽音搂入怀中,哽咽道:“是阿娘不好,没能让你无忧无虑,要你为了纪家,为了阿娘,去做这等险事——”
纪徽音环着纪莹的腰,眼泪落在手背上,目光却是无比坚韧。
良久,纪莹颤声问道:“你将他放去了哪里?”
纪徽音眸光微亮,低声道:“人还在门口,女儿这就安顿殿下去南院!”
许久,纪莹放开了女儿,疲惫地闭上眼,摆了
摆手。
知道纪莹这是同意了,纪徽音连忙起身,快步出了沐风居。
出了角门,纪徽音肃然道:“小罗纹,罗福,将殿下带去南院,好生守着。今夜除了我,不准任何人去探视!”
看着小罗纹抬着萧无妄匆匆走了,纪徽音转身看向丁山月,欲言又止。
“放心,他会安然无恙的。否则的话,我那善德堂岂不是成了徒有虚名?”丁山月低声说道。
纪徽音深深屈膝一拜:“多谢先生。”
与丁山月作别,纪徽音缓步折回了沐风居之中。
里屋,纪莹扶额靠着软榻,满面的疲惫。
纪徽音满心的愧疚,缓步上前,轻声道:“是女儿给娘亲添麻烦了,还请娘亲责罚!”
纪莹睁眼,眼泪缓缓落下,俯身扶起女儿:“徽音,别说傻话……为娘就是不解,你为什么非要留下那安王不可?难道,你因他救了你,所以芳心暗许——”
“不!”纪徽音连忙否认,目露哀戚,“母亲,女儿并非为了一己私欲!女儿今日之举或许冒险,可万一安王挺了过来,势必要念及此次相救之情